这是周溪蔓在做卓少昂秘书五年的时间里第一次出错,但正是这一次错误,就让他下定决心要辞退周溪蔓。
自那天起,周溪蔓就失去了直接对话卓少昂的权限,她的联系方式全部被他拉黑,通过其他同事传话,得到的最终结果也只是让她提交离职报告,补偿会按最高标准打进她的卡里。
可是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她只是想问问,到底为什幺?
自从吴曼青回国那天起,她就按照卓少昂的要求在他的每件衣服里都放了一粒速效救心丸,包括他在游轮年会上穿的那件。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幺在吴曼青突然发病的时候,卓少昂所有的口袋里都找不到药,她立即回休息室找他换下的旧衣服,却碰巧被清洁阿姨给送洗了。
一切都太凑巧了,巧到游轮紧急靠岸再晚10分钟,吴曼青可能都会在游轮上窒息。
“卓总。”
卓少昂一个月内的行程都是周溪蔓安排的,今晚的青年金融论坛他将作为发言人出席,而他通常会提前15分钟到达个人休息室梳理发言稿。
看到她出现,卓少昂并不意外,却明显有些不耐烦,“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个时候有人打扰。”
周溪蔓深吸一口气,没有像之前一样知趣的退出去,“抱歉卓总,给我三分钟。”
她将一个u盘放到卓少昂面前,“这是年会当天所有的疑点梳理和部分监控,以及吴曼青小姐的助理和清洁阿姨、化妆师等人联系的证据。”
卓少昂闻言擡起头来,将发言稿扔在茶桌上,双手交握依靠进沙发里,晦暗不明的看向她。
“所以呢?”
他漫不经心的反问让周溪蔓一时哑然。
“我……”
“你想说你是无辜的对吗?这个我知道,我了解你的工作能力,但是我没想到你的存在会让曼青产生了那幺大的危机。”他顿了一下,回忆起当晚吴曼青突然发病,呼吸极度困难,紧紧握住自己手的样子,眼圈鲜见的有些发红,“她竟然用自己的命来试探我是不是足够在乎她,抱歉,我不能让她失望,也赌不起。”
周溪蔓木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脑子嗡嗡的一团乱,站也站不稳,狼狈的扶着茶桌,勉强问道,
“那我呢,这五年又算什幺呢?”
“周溪蔓,你越界了,除了上下属关系,你情我愿的事是要我来负责吗?”
砰。
周溪蔓还是失了力跪坐在地毯上,红着眼睛仰视着西装挺括高高在上的男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这五年里,你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卓少昂拿过发言稿遮住了她的视线。
“何必要给自己难堪呢,你是聪明人,我会把你现在住的房子过户给你,只要你在行业内工作,奉云也会给你提供最有力的支持,周小姐,祝你一切顺利。”
说完之后,卓少昂认真的浏览起发言稿,再也没有理会她。
“这样啊。”
周溪蔓狼狈的坐在地上流泪,扯了纸擦掉却越擦越多,最后只能抱着桌上的抽纸,被工作人员扶了出去。
*
难得晚上没有饭局,下班之前卓少昂新聘用的秘书张盛把他的手机递给他,
“谭总来过电话,说东城那家茶室开起来了,问您要不要去聚一下?”
谭家老爷子和卓少昂的父亲是战友,两个人转业后一起下海创业,互相扶持着在临城扎下了脚跟,他和谭彦明从小一起长大,哪怕在奉云濒临破产的那几年交情也没断。
“还有谁?”
“说就是平常比较熟的那几个,汪总、陶局、小梁总他们。”
谭彦明早就有想法开一间茶室,倒也不图赚多少钱,就是有个兄弟们消遣的地方。
“曼青几点的飞机?”
“十点半。”
卓少昂按了下眉心,时间还早,也确实很久没放松放松了,以前周溪蔓在的时候,行程虽然排的满,但总有些忙里偷闲的时候,现在张盛刚接手过来,还不太熟悉奉云集团的业务,安排了一些看起来必要,其实无用的行程。
“我一会儿给他回电话,你跟刘师傅说一声,他去接曼青前先去无竹斋接我一趟。”
谭彦明的茶室叫无竹斋。
“谭哥,你这名起的有意思啊,有至俗至雅的味。”无肉则瘦,无竹则俗,他的茶室又偏偏叫无竹斋。
说话的叫汪潮,家里做化工企业的,这几年自己折腾了个影视公司,没赚大钱,也不算赔,勉强维持着。
“汪潮,你天天装个屁的文化人,我都不好意思嘲笑你,什幺品味,公司里签的女明星跟AI复制的一样,胸大腰细下巴尖,笑一下跟鬼是的,这就是你嘴里的大俗大雅啊?”
梁铎是临城医药大鳄梁家的小公子,排行老二,因为上头还有个哥哥,所以对他的管束松一些,这几年放他出来一个人投了些旅游项目,倒还经营的不错,只是人看起来不太靠谱,懒懒的仰躺在贵妃榻上,抖着腿玩手机。
“切,你懂个屁。”
哥几个打了一圈牌,休息的空沏了壶茶闲聊,话题转了几圈,落在了卓少昂身上。
“卓哥真的把周溪蔓辞了?怪可惜的,别的不说,她工作能力确实不错,到我公司里做个主管经纪人都足够的。”
汪潮搓着牌开口。
“那才是可惜了。”
谭彦明笑,“你不知道临城多少家公司都想请她做董秘呢,可人家直接回老家了,说暂时还没有入职其他公司的打算。”
陶释杰大学毕业后就被家里安排考公了,年纪轻轻就在某市直单位混到了副局长的位子上,“看来老谭也接触过周小姐,你们这不是挖我们卓总的墙角幺,横刀夺爱啊,不太厚道吧。”
梁铎晃着茶杯附和,“可不是幺,你们好意思和兄弟抢人啊。”
卓少昂抿了口茶水,也没因为他们语气里的调侃而避讳,正色道,“谈不上爱不爱的,正常雇佣关系,她已经离开奉云,去哪儿都跟我关系不大,你们要想把她留在身边,我没意见。”
他和周溪蔓的关系他们也多少知道一些,明面上说着雇佣关系,但这后半句就有些晦暗不明了。
摆明了自己确实不在意这个旧情人的去处,雇佣也好,养做情人也罢,都跟他无关,所以也不用担心会因此影响兄弟感情。
“卓哥还真是……绝情啊。”
梁铎眯着眼喝尽了杯里的茶,又站起来摇着头给自己添了一杯。
本来自己心尖上的人回来后把情人打发了是无可厚非的事,但话说到这个份上,是对周溪蔓一点情分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