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尝试站起来失败了?
里见狼狈笑了笑。
他半跪在地上,用膝盖和小腿作为身体支撑,接着——
直直朝绪织里伸出了他的双手。
手掌修长、骨节分明,手背能看到淡蓝色血管,里面流动的或许是深蓝的夜。
明明应该更加不堪混乱的。
衣服也确实沾染了污浊,还有不明的深色液体把布料打个透湿。
而他本人仿佛经过了森林的洗濯,散发着圣洁和让人安心的气息。
从里见的表情并不能读出他的情绪,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对她微笑着。
“可是我们真的可以靠这幺近吗?”
那天晚上零碎的记忆不断提醒她应该离面前的人远一点,但她却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尤其是在这样深沉、危机四伏的夜里。
只要抓住那双手,自己就不会害怕了吧?
她真的可以为了克服恐惧去牵另外一个人的手吗?
内心不断停摆犹豫。
里见刚刚鲜有带着怒气的质问还历历在目,他为他的真心难过,那她呢?她在为谁的心呢?
绪织里对上那双绀碧色的眼眸尝试寻找出答案。
里见眼神依然澄净剔透,声气像倾洒的浓稠蜂蜜,甜蜜引诱着她:“不要有心理负担,绪织里。在没经过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什幺,我会一直忍下去,直到可以让你安全回家为止。”
他将身体朝她这边前倾,“所以靠我近一点,更近一点吧。”
最后一句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他在渴望触碰她。
绪织里半天说不出话、她最不会拒绝人。
尤其是在夜晚里,两个人独处的情况下。
鬼使神差、和那天生日会在阳台的情况如出一辙。
“……我知道了。”绪织里跪坐在地上,面对着里见,将自己的手缓缓伸出去。
恍惚间听见谁好像笑了笑,接着手被轻柔握住,心一下就安静下来。
啊啊……真是不可思议。
明明应该是抗拒他,讨厌他。
绪织里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和他做了很多从前只和阿契做过的事,之前还能说是不知情的朋友,所以心里也并没有太多波澜。
可被面前这个人一次次自毁式奉献和拯救,她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
在绪织里定义他们甜美关系又单方面逃离时,他的爱就已经化作毒药颤栗流遍她的全身。
“绪织里应该也不讨厌和我牵手吧,呵呵,真是太好了,没有被你讨厌真是太好了。”
里见即使跪着也比绪织里高出一个头,他迁就般垂着头和她讲话。
影子投射在地上,看着就像一对十分恩爱缱绻的恋人。
他终于、终于再一次碰到了这双温暖的手。
不再是害怕,心脏被另外一种情愫占据狂跳着。
绪织里盯着他浴衣上绣着的一只小小金鱼发呆,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镇定平淡:“里见…同学,你还有办法走路吗?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阿契一定也在为我们担心…”
“不要加同学。”
“嗯?”
“直接叫我的名字,和那天一样好吗?”他用双手捧住绪织里的脸,额头相抵。
离得好近。
他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水生植物香气,几乎让绪织里头晕目眩。
微热呼吸错落叠交、他的唇几乎快要吻到自己。
绪织里被迫看着他,心慌意乱:“我、我知道了!你先松开手。”
里见不作声,只是笑眯眯看着她。
“里…里见……好了!这样可以松开了吧。”
“绪织里是好孩子噢。”里见心满意足放开手,稍后后退了一点。
绪织里感觉自己的脸还在发烫,“真是!什幺好孩子啊,明明我们是同班同学才对吧?”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偶尔这样夸夸你也不错呢。”
“你摔到脑袋了吗?”绪织里是真的觉得很惊恐。
为什幺很正常的话,他说起来莫名很有情色的意味???
里见活动了一下身体,认真回答道“唔…应该没有吧?只是摔到了背跟手臂而已,不过我之前攀岩也经常摔跤,这点伤不算什幺的。”……
“听上去就很痛啊!”
“我看看…”里见像是突然想起什幺,拉着绪织里手把她仔细看了一遍,又再三询问她确定没有骨折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摔倒,绪织里应该也很怕痛吧。”
绪织里是真的不知道说什幺了,她觉得如果真的和里见交往了,他一定会是那种如果被她打了还要先问她手痛不痛的类型。
她坚决抵制暴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