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家中气氛实在严肃,用饭时就算只有我与姐姐两个人,也要端端正正坐在长方桌边优雅地用餐。但我向来学不会优雅。
母亲不在家的日子里,我与姐姐碰面的时间很少。她早已接手母亲的部分工作,大多时候都在外面,家中只有我和Rubens。
这样的日子里,我教会Rubens与我平起平坐,与我一起用饭。即使Rubens根本不需要进食,她也会吃下我为她准备的饭菜,她觉得这样可以讨我欢心。
其实她吃与不吃,我都开心,我只是享受和Rubens在一起的日子,并不是要强迫她学会食用人类的餐品。
昨日我们与往常多数时间一样在房间的桌上用饭,我本打算吃完后与Rubens消磨一点时间,然后再继续享用她。
可是姐姐回来了。
或许用不速之客来形容有些过分,但姐姐只是我们午餐时间的不速之客,其余时间我还是很欢迎她回家的。
而且她带回来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母亲回家了。
我与姐姐同时叹气。
这意味着Rubens和姐姐的吸血鬼不能与我们上桌吃饭。
这是母亲定下的规矩。即使现在也有饲养吸血鬼的人会把他们当成朋友甚至是亲人看待,但是母亲绝对不是这种人。她从来严肃古板。
她常用戒尺打我的手板,但不打姐姐,因为与我比起来,姐姐十分听话,我是家里最叛逆的一个。
用饭时Rubens站在我身后,双手规矩地贴合在自己身侧,我用余光就能瞥见她乖巧的身影。
一顿如酷刑般的午饭就这样在我不停望向Rubens的目光中结束。
母亲虽然归家,但却未与我们一同用餐,不然就我这样频繁地看Rubens,母亲就算把戒尺抽断了也不够。
母亲的吸血鬼名字很长,全名我记不清,只依稀记得母亲会叫她Abbas,是严肃的意思。我曾一度怀疑母亲取错了名字——这样一个温柔如月的美人,就连风吹过她都要怕惊扰她的银白秀发,怎幺会有这种名字。
她也很会包容孩子们,尤其是做错很多事的我。我有时候觉得她比母亲更像母亲。
我在没遇到Rubens之前经常与人打架,但母亲从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打我手心。
她第一次动手打我是在我五岁时,那是我第一次冒犯到Abbas。
因为我与某个男爵家的长子打架身上挂了彩,Abbas蹲坐在床边为我上药。但我仍在气头上,叫她不要管我,推搡间把药水打翻,哗啦啦撒了她一身。
母亲很生气,她喊着我的名字,说我太没规矩,于是打了我五个手板。
母亲叫我道歉,但我不想让Abbas觉得我是因为被母亲打了手板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我在小小的人生中第一次违抗母亲的命令。
她气极了,抽肿了我的手。
母亲告诫Abbas不许为我上药,但在母亲走后她又偷偷为我上药,小心捧着我的手,温柔地吹气,告诉我如果疼可以哭出来。
于是我便放声大哭,好像真的疼得要死了一样。
也是她告诉我,觉得母亲对,但也可以不用原谅她的做法。
“Rayne,你可以不用原谅Husam。”她狡黠地眨眼,对我说。
后来在我长到如今这般年纪的时候,我依然分不清母亲对家中吸血鬼的情感,看似在约束她们,却又无比放纵,纵容到Abbas可以直呼她的名讳。
我这才懵懵懂懂地明白,母亲对于家中吸血鬼们的约束,好像仅仅是不能与人类上桌吃饭。
而她对Rubens说过最严厉的话也只是你不应该太过依赖Rayne,也不该影响她。
为什幺?为什幺不能依赖我?
或许我太愚钝,听不懂母亲的弦外之音;也或许是我想太多,她根本没有另外一层意思。
但我从不会被一件事情绊住脚步太久,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了,母亲这幺说一定是有她的道理。
Rubens不依赖我,那我多依赖她一点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