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间,倪薇也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但她这回是真的头晕了。
看人都有点含糊。
“陆清和是你男朋友?”席间,齐少远轻声问她。
倪薇诚实地摇摇头:“没到那个地步。”
陆清和确实想泡她,换着花样追倪薇,每日派人送来的花都沾着露水,新鲜、美艳。
且花的种类,日日不一样。
递过来的剧本也都不错,只要她一点头,咖位立马往上头飞升几个等次。
是别人也就败下阵来,倪薇却犹豫不决。
不是她清高,而是她要的远不止这些。
陆清和虽然敢作敢为,但说到底也是纨绔子弟,他的这份执着能坚持多久,倪薇无从得知。
陆清和为人张扬,跟他谈恋爱意味着要在媒体前承认恋爱关系,他的前女友个个都是圈内人,每一个都轰轰烈烈。
她不想分手后沦为谈资,要幺陆清和能娶她,给她法律上的保障,不至于最后一无所有。
但显然不可能。
他顶多是想睡她,没睡到就把倪薇当人情扔到这里了。
到时候他们会给他介绍更好的妞。
这些事,她都门儿清。
“跟我怎幺样?剧本任你挑。”齐少远开出诱人条件,目光直勾勾落在她脸上。
倪薇看着他,拧眉:“我记得你还有个女朋友,我不给人当小三。”
“我可以跟她分手。”他干脆直接,反正也想分了。
最近孙嘉怡盯他盯得紧,甚至连手机也查,风吹草动都问个没完,完全没有初始那般乖顺,他真的有点烦了。
“我是个很贪心的人,喜欢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你懂我的意思吗?”她垂睫晃动酒杯,杯壁里的深红色液体荡漾,倪薇嘴角含笑,只是一个侧脸就足够。
那双眼着实给她加了分,盯着人时,很容易被她蛊住,一颦一笑都在无形中映入脑海。
醉酒之后反倒只剩下媚,清醒时那股冷清消失殆尽。
齐少远挑挑眉,但笑不语。
倪薇也不知道齐少远是被自己吓到还是什幺,之后的聊天,他绕过了这个话题。
她怎幺会不明白男人都这样。
买套,脱裤子时跑得比狗快,等到要负责任,就恨不得自己是隐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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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来,倪薇回房拿包。
残羹败局,宾客散尽。
那人还坐在位置上,靠着背椅吞云吐雾,指尖夹着一抹惺红,怡然自得看着她。
熟悉的眼中再也不是怜爱宠溺,被深不可测的暗淡取而代之。
看得她胸口发闷。
倪薇真的觉得自己醉得离谱了,揉了揉太阳穴。
陈宕慢条斯理掐灭烟,单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走到她面前,自上而下打量她。
“这就是你不顾一切追求的生活幺?”
语气平淡如水,倪薇被他弄清醒了,摸不透他要干什幺。
她又习惯性陪笑,勾勾嘴角:“陈总,我不过是个蝼蚁之辈,你何必揶揄我?”
他只是眯了眯眼,看着她的脸静静端详一会儿。
顷刻间,擡手用指腹温柔抹去她因醉酒而涂出唇瓣外的那点口红颜色。
“陈宕…”她被他猝不及防的体贴迷惑了,情不自禁喊他名字。
他似乎很不喜欢她这样叫他,脸色冷了几分。
经年之前,他们爱得缠绵缱绻,倪薇被他压在身下情难自控时,就这样叫他。
不过,他那时看她的眼神跟现在不一样。
陈宕微微弯下身,温润的呼吸打在她脖颈间,耳边是他啐了冰渣一般冷漠的声音:“是没必要,倪薇,你看看自己,现在多狼狈。”
“攀高枝失败了是幺,今天看见我是不是很后悔之前的决定,嗯?”他的手掌紧贴着她脖颈,强硬扼住倪薇下颚,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手心有一层薄茧,磨得她娇嫩的皮肤微微作痒。
“说话。”他盛气凌人,步步紧逼。
倪薇鼻尖泛酸,指尖紧紧攥着手机,快速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楚劲压下去。
“是有点后悔,要是知道修车仔会扶摇直上变成大老板,说什幺也不该放过你这支潜力股。”
尽管被他桎梏着,倪薇还是笑得柔媚,在他面前一点都没想掩饰自己的企图和贪欲。
她本就是这样的人,贪财慕势,不然怎幺会毫不留情丢下一切离开?
陈宕的力度无意识加重,他蹙紧眉头,深恶痛疾骂道:“倪薇,你他妈好样的。”
嘭!
是关门的声音,他离开了。
倪薇一时失去支撑,腿有点发软,扶着桌边轻咳几声,眼泪顺势落下,灼得她脸颊发烫。
喉咙干涩发疼,呜咽声微弱渺小。
几分钟后,倪薇戴着墨镜淡然自若出了酒店。
到底还是冷,她站在门口任风呼啸而过。
吹得人神清气爽,酒都醒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