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知挽显然听见了这声音,待她想快速走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一太监打扮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虞知挽步子小,没往前走几步呢,就被那人大声叫住:“虞美人留步,我们娘娘想要见您。”
梁贵妃比自己位份高,她的父亲是中书令,哥哥也在朝中任职,虞知挽再不愿也只能跟着过去。
虞知挽进宫的事,梁贵妃也听宫女提起过,只说是一名富家公子的妻子,在街上被皇帝一见钟情才纳进来的,本以为就是个石沉大海的小人物,没想到竟如此绝色。
亭前站着一位丽人,身穿妃色襦裙,外面系着绯色大氅,头上只挽了个简单的发髻,髻上只插了一根珠钗,整个人极其明艳,灼若芙蕖。
梁贵妃狠狠抠了抠自己的指甲,冷淡的看着虞知挽给自己行完礼,也没回应,也没说让人坐着,寒冬腊月的,虞知挽可怜兮兮站在那里,长长的睫毛上都铺了一层霜。
好半晌后,梁贵妃才开口和虞知挽说话,看着那张狐媚的小脸,张口就是一阵讽刺:“今日是本宫与妹妹第一次相见,只是本宫的记性不太好,不知妹妹的父兄是何人,到时候本宫也可以让哥哥帮着引荐,在陛下面前讨个职位。”
话里话外一口一个本宫,明摆着是故意嘲笑自己,虞知挽心想自己父母就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也没有哥哥弟弟的,梁贵妃的嘲讽之意未免太明显。
芍药在一旁看出局势有些不对,上前一步行礼,回答道:“回贵妃娘娘,我们美人入宫时间尚短,且家里并无人在朝为官。”
梁贵妃紧盯着虞知挽,没搭理芍药,嗤笑了一声,朗声说道:“虞美人难道是哑巴吗?自己不会说话让宫女帮着遮掩啊...哈哈...哈哈哈。”
梁贵妃笑得越发猖狂,虞知挽就越发淡定,她知道当下自己要是脸红发巍真就着了这贵妃的道了。
闭了闭眼睛,虞知挽睫毛颤动的像一只小蝴蝶,她慢慢擡起了脖子,一双秋剪瞳对着梁贵妃。
一时间梁贵妃定了定神情,她可不怕这小狐狸精,惯会勾引男人,如今到她这座大佛面前不也是唯唯诺诺吗?装什幺装?
梁贵妃站起身走进,虞知挽才看清这位贵妃娘娘的相貌,端正严肃,一副国泰民安之像。
虞知挽望着直视自己的贵妃,不卑不亢说道:“娘娘明察,嫔妾父母都是普通人,家中仅小女一人。”
梁贵妃在虞知挽身边绕了一圈,先是发出惊讶之情,随后又叹了口气,漫不经心说道:“妹妹的容貌一等一的标志,可本宫瞧着举手投足间的做派怎幺跟个小商小户是的,有点...有点像那丽春院卖笑的。”说完还拿帕子捂嘴笑了笑。
“轰隆”一声在虞知挽的心中炸开,她最怕的还是来了,以前在莲叶镇隔壁赵大娘就这幺说过她,当时她尚能反驳。如今面对的是贵妃,她还能做什幺?
她不懂为什幺所有人都能欺负她,都能当着众人面笑话她,现在的自己,真像个可怜虫一样站在太阳底下,梁贵妃身边的太监宫女们也都拿着轻蔑的眼神看着她,完全不把她当主子。
正愁不知道怎幺才好时,忽然看见一抹玄色衣角出现在拐角处。
虞知挽缓缓咬住了樱唇,又将鬓角的发丝拨出来几根放在耳前,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心使劲往地下蹭了蹭,望着梁贵妃,带着哭腔道:“娘娘,饶了嫔妾吧。”
梁贵妃好似还没反应过来,还有模有样的指着虞知挽笑,指着下面跪着的女人,抱着肩膀与大宫女笑道:“看看,这规矩倒是个好的,看来这虞美人除了卖笑礼仪学的也是上乘。”
虞知挽一直低着头,瞥见那束玄影正往这边走来时,大声哭诉道:“娘娘,是嫔妾的错,嫔妾不该来院子里散步,不该撞见您处置宫女,更不该在这污了您的眼,求娘娘饶恕嫔妾,嫔妾以后就在宫里老实待着,求娘娘饶了嫔妾...”
梁贵妃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虞知挽怎幺前后变化那幺大,她猛地回头,看见皇帝就站在离凉亭几步远的距离,她心想,难不成,难不成这狐媚子给她下套?想到这里,梁贵妃在也忍不住,急匆匆下了台阶,对着姜劭俯身:“臣妾参见陛下。”
姜劭负手而立,玄衣之上皆是用金线所娟秀的金龙,栩栩如生,整个人贵气天成,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来吧。”梁贵妃立马受宠若惊,她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到陛下是何时了,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
芳林苑的地面硌的虞知挽手心疼得不行,姜劭也早就看见虞知挽眼中含泪,满脸期待的看向自己,她这是在向自己求救啊。
“怎幺回事,你们在吵什幺?”姜劭的声音不咸不淡响起。
梁贵妃知道自己理亏,寻思半天正要回答皇帝时,竟被那小贱人截胡了。
“陛下,是臣妾的错,臣妾不该以民女身份入宫,让娘娘捡了笑话,更不该在芳林苑散步,平白惹人厌烦,能侍奉陛下,已是上天恩赐,求娘娘宽恕啊。”虞知挽带着哭腔,越说越委屈,最后还真留了几滴眼泪。
梁贵妃把这一切都弄明白了,今日她真是出门不幸,本以为能敲打敲打这小小的美人,没想到这狐媚子当真是好算计。
没想到这狐媚子还有这样一面,梁贵妃转头看向姜劭:“陛下,臣妾和虞美人在花园中恰巧碰上,臣妾好心将虞妹妹叫过来唠家常,谁能想到她竟如此诬陷臣妾,臣妾左右的婢女都可以作证。”
“哦?那朕怎幺听到是贵妃在咄咄逼人呢?”姜劭似笑非笑的看着梁贵妃。梁贵妃唇瓣嗫喏,启唇不知道说什幺好,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看着梁贵妃脸色迅速变红,姜劭也没有多加为难,警告了几句而已,毕竟她父亲是中书令,此人能为自己作用,现在动他们还不是时候,且没有正当理由,如今看两人这幅做派,嗯,现在似乎有了个好主意。
语毕,姜劭看都没看梁贵妃,走到虞知挽跟前,冷声说了句:“起来。”随后便大步离开了芳林苑。
要走之际,虞知挽发现少了件事没做,于是故意将她那狐媚的眼神悠悠飘向了梁贵妃...
当真是狐媚子,待姜劭和虞知挽一前一后走了消失在芳林苑之后,梁贵妃一把手挥掉了石桌上的茶杯,这贱人最后还在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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