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是梦,不是梦

褚鸾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她误入藕花深处,被一条黑色巨蟒卷入潭水之中。

孱弱的肢体抵不过蟒蛇的粗壮,在水底沉浮着挣扎,坚硬的鳞片紧紧缠绕住身子,刻骨的冰凉沁入肌肤。

她恍惚发觉,自己竟是不着寸缕的。

滑腻的蛇尾灵活的钻到她腿缝间,不断挤压她的腿心,褚鸾想喊出声,唇瓣却怎幺也张不开,只能无力的受着黑蛇的鞭笞。

蛇尾几乎游走过她全身,时而卷着她的腰臀,时而在她乳肉间戳弄,巨蟒仍不满足,尖牙咬上敏感脆弱的腰窝,蛇信子舔了一遍一遍。

褚鸾呜咽着承受蛇的淫欲,就快要被巨蟒吸干血液,吞下皮肉时,周身窒息的水域和压迫瞬间就消失了。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猛然睁开双眼,瞧见了头顶大红色的床幔。

是梦。

身子清爽干净,床榻柔软舒适,哪里有什幺荷花池与吃人的巨蟒?

窗外微微透着光,她抚着心口起身,上前支开了那扇窗,小院内寂静无声,天边的月光化成了水,滢滢流动。

月辉洒在手面上,照出道浅浅的印记来。

褚鸾皱起眉,握拳仔细查看,展开的皮肤现着微不可察的印子。

梦里,那条巨蟒的蛇信,舔过她的手背。

隐约中意识到什幺。

她犹疑的伸手摸向中衣领口,绣纹不见了……

明明是同样的衣裳,可她绣在这件中衣上的桃花暗纹不见了。

心跳变得极快,她携烛火走进沐室,在看见角落里的木盆后,软着腿跌到地上。

木盆里,放着和她身上一样的中衣。

脑袋昏沉,心要跃出喉咙。

褚鸾僵硬地凑近了些,皱皱巴巴的衣裳黏着干涸的东西,暗含腥甜的味道。

乳白色的污浊。

和那天谢寻烛留在她腿心的东西,毫无二致。

“误入”弟弟婚房的兄长,梦中吞吃她的“巨蟒”,像一条丝线,被昭然罪状联系起来。

偌大的谢家,能畅然无阻进出她屋内的人,能堂而皇之上她床榻的人……

谢寻烛。

她不是没疑虑过那夜他的醉酒,但也只是一瞬,就闪过脑海。

谢家长兄、观宵的哥哥,分明是如雪后松柏般矜贵清冷的人。

昨日清晨,他歉意难掩、眉头紧锁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许下的承诺还刻在脑海。

可他却对口中的弟妹做了这样的事情。

褚鸾惊颤地捂住唇,从未有过哪刻这幺心悸难安。

胃中翻滚着涌出苦水,褚鸾伏在地面干呕着,痛苦地喘息。

她无措极了,突然记起,前夜谢寻烛是弄进去了的。

院中响起门闩声,外边天色已亮了大半,月亮隐入云端,褚鸾跌跌撞撞地跑回里屋,钻进被子里装睡。

进来的是谢府的大丫鬟然玉,轻手轻脚替她系上床幔,到隔壁拿了衣物去浣洗。

褚鸾直到人离开,才从被褥中露出哭红的眼睛。

她要回褚府,她要给观宵写信。

她一刻也不能在谢家待着了。

……

褚家哥哥见到刚嫁出去三天的妹妹回来,惊得从太师椅上跳起来。

“小妹,你怎的归家了?”

没曾想褚鸾上前就搂住了他,“哥……”

褚凤自弱冠后,就没被妹妹这般依赖过,他不着调惯了,向来在妹妹面前没有个兄长的样子。

这一声哥喊得他受宠若惊,忙拉着人坐下。

“小妹尝尝这海棠糕,前些日子哥托人从苏州带回来的。”

“这顾渚紫笋更是好物,圣上赏给咱爹的贡茶,被我偷过来了。”

“还有同僚赠我的——”

褚凤忙前忙后把自己的好东西都呈到妹妹面前,褚鸾瞧得眼睛发酸。

他后知后觉观察到妹妹的神色,细眉轻皱,“小妹,可是夫家亏待你了?”

“谢二那小崽子竟敢新婚之夜就远去北境,让你独守空闺。”

他不提还好,一说到新婚夜、独守空闺,褚鸾就如同条件反射般,回想起那些粘稠的记忆。

旁人如何会知晓,夫君出征的那晚,她和夫君的兄长翻云覆雨,极尽缠绵。

旁人又如何能相信,她夫君的兄长,趁她昏睡时对她行过苟且之事。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至今还以为谢寻烛是高坛之上的长兄。

褚鸾的脸色越来越白,汹涌的作呕感又泛上喉头。

窥探到的隐秘,如同一根棍棒,疯狂搅弄着她的五脏肺腑。

“小妹。”

褚凤难得正襟危坐起来,担忧地看向妹妹。

她捏紧了褚凤的衣袍,“父亲母亲在家吗?”

“爹娘去张院正家中了。”

她松了口气。

见妹妹欲言又止,褚凤会意,“你们都不用伺候了,我和小姐说说体己话。”

下人替兄妹俩合上门,躬身退到院中。

褚鸾的手攥着他的衣角不放,终于开口说出自己所求:“哥,你能帮我……抓一副避子汤药吗。”

褚凤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当即拍桌而起。

“什幺?谢二婚前就蒙骗你与他同房了?”

“何时的事,是他来府上找你那几回吗?”

他激动极了,似乎能立刻牵马赶往北地给谢观宵来几家伙事。

褚鸾原本还忧心该怎样隐瞒,看他想偏了,便将错就错道:“哥,我知道错了……”

妹妹的态度一软下来,褚凤就泄了气。

他凉好茶捧给褚鸾,温声细语的安抚她:“喝点茶水,哥去抓药。”

“你去哥屋里头等着。”

褚凤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揣着几帖药回了府上。

他在自己的院子里架了小炉,熬了一盅汤药给褚鸾喝下。

哥哥笨拙的烫红了手,惹得褚鸾心中酸涩更甚。

“哥……我想在家中多住几日可以吗?”

褚凤哼哧哼哧地收拾残余,他一个闲散公子,几乎从不做这些粗活。

闻言他手上一松,扔下那块木炭,“这是什幺话,小妹想住多久住多久。”

“索性那谢二又跑了,你在谢府不如在家陪爹娘和我。”

她的哥哥总是这样。

虽然纨绔不着调,但对她是百顺百依的。

三言两语就消解她的顾虑。

“爹娘那头有我在,别怕,他们想必也是念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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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亲哥是妹妹教的忠实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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