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等人走后,湮屋的门被关上。
光线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室内翳然无烛,有一瞬间的盲感。
孔妙摸了摸腮边,疼得倒吸一口气,估计两边脸颊都肿了。
待适应过来,才看清周遭的环境。
除了一张冷冰冰的木床,再无它物。
孔妙摸到床沿,合衣躺上去,牙齿冷得咯咯直颤。
半昏半睡不知过了多久,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打开。
孔妙惊觉地一下子坐起身来。
“你还真是宽心得很呐,在哪儿都能睡着。”翠色裙边一闪,来人已俏生生站在床前。
轻快的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此时听来却尖锐刺耳。
孔妙连眼皮都没擡一下,道:“若兰姐姐过来有何赐教?难道是昨天没打够,现下过来补几个耳光?”
“好嘛,还有力气跟我顶嘴,亏我还特地赶来给你带了一个好消息,不过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应该是不想听吧?”若兰抚抚鬓发,手腕上一串玲珑双扣镯呤呤作响,唇角扬起讥笑。
孔妙在心里暗暗腹诽:直娘贼的,尽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能带什幺好消息来?嘴上又努力扯起几分笑色:“当然愿意听了,若兰姐姐快说吧。”
若兰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衣服扔过去。
孔妙拿起来一看,手上的动作微微僵住了,随即面红耳赤起来。
那是一件几乎接近透明的薄纱衣。上半身的领口开得很低,微喇的袖子也要短一些,而下半身则直接开叉到了腿根。
这已经不能称其为“衣服”了,就只是一条布,堪堪起到蔽体的作用而已。
孔妙迟疑:“这是……让我穿?”
若兰道:“不给你穿,难道给我穿?”
孔妙道:“可这衣服也太……”暴露了吧?
若兰不耐烦道:“别磨磨蹭蹭,换上衣服赶紧跟我走!”
孔妙愣楞道:“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今晚有好戏等着你呢。”若兰一副十分愉快的样子。
孔妙心里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十分抗拒道:“这衣服我不穿。”
若兰把脸一板,冷冷道:“孔妙,你别不识好歹,你干的那些苟且事,把柳青青气得够呛,她原本不想轻易饶你,是我好说歹说,才同意给你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
“吃人劝吃饱饭,可别让我一把子的热脸贴了冷屁股,识相点对你来说没坏处。”
鬼才相信她会这幺好心!孔妙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反应:“你说明白一些,到底想让我做什幺?”
若兰道:“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就是柳青青活活将你打死,然后席子一裹扔到乱葬岗,野狗啃风雨淋,啧啧,好不凄惨。另一条幺……”
“我选另一条。”但凡能活,她就决计不死!
“还挺识相,”若兰鄙夷的嗤笑,“你不是爱撩男人吗?那就让你好好撩个够。林公子是你今晚的目标,要是能成功把他勾到床上,你的那些腌臜事儿便可以既往不咎!”
让她勾引林承浪?孔妙道:“可林公子喜欢淸倌儿,我、我可以吗?”
若兰道:“机会已经摆在眼前,你自己好好把握吧。吃甜果子还是苦果子,你自个儿选!”
孔妙沉默一会儿,但也只是一会儿,伸手拿起那件纱衣开始穿起来。
既然无法反抗,也只有承受下来。
换上之后,颇有些不自在,伸出双手护在胸前。
“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害羞个什幺劲,”若兰掩唇吃吃的笑起来,“走吧,妙妹妹。好戏登场,你这个主角可不能迟到了哦。”
像是等不及看好戏,若兰一路提着裙摆疾走,片刻就来到了碧庭阁。
才到门口,就隐隐听见抚琴之声,其间混杂着欢男笑女,浮浪调情的声音。
孔妙有一阵的眩晕,忽然有些退怯。
若兰推门翩然进去,进去之前还瞪了孔妙一眼,示意她跟上。
孔妙咬牙一闭眼,终于豁出去似的走了进去。
阁内珠帘掩映,人影绰绰,酒香与脂粉香缠绕出一地浓醉如梦。
进入房间,孔妙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那个叫林承浪的男人。
狭长脸,塌鼻梁,阔嘴唇,整张脸虽然谈不上丑陋,但也毫无津津乐道的地方。
因她目的性极强,所以眼睛只看得进林承浪一个人,而忽略了那双从她一进来就散发着寒意的琥珀色凤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