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头顶之上传来一声冷淡的嗤笑,仿若幻境散在风里,似乎是在嘲笑着什幺。
夏黎蹙眉擡头眺望,面前的石柱耸天蔽日,漂浮云间中的顶点不知何时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分明。
“你是什幺人?”夏黎的声音经过魔法强化,隔空与那重雾之上的神秘人对话。
神秘人尚未回答,夏黎四周便涌了一团黑影,乌泱泱的人群踏着实心的台阶向她袭来,乌黑的乱发披在肩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双手交叉在胸前默默吟诵着什幺,宽大的外袍在风中摇晃,单薄的身形里却有一颗热切的心,涌入、迫近、挤压、侵略。
不知敌友的群众将她包围成了一个圈,她将那珠链猛地一扯,用着散着荧光的利剑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移动着位置。
她为自己辩解,企图传达着善意,费力撕扯着嗓子与这一直挪动的人潮纠缠,却一度被人潮湮没。
此起彼伏的人声在这一刻达到了统一,相同的衣袍在这一刻发出共同的声音。
“神祭——起”
“信徒将忠于我神——”
“定义无限世界法则——”
“虔诚追奉——”
“爱恨一体——”
“灵魂献祭——”
“不死犹生——”
男女老少的声音在祷告时重叠,仿佛什幺仪式的祭文充斥在脑海,病毒般诡异地增生、繁殖,如同有了自己的思想在脑中四处乱窜。
头好疼,她闭上了眼,身体也在不知何时悬于地,手和脚被身下的信徒高高地捧起,一声一声的杂声似浪潮般翻涌。
一层人潮叠着一层,巨大的信仰力让这些狂热的使徒踩着同类的肩头将她送至顶峰,令人咂舌的人数仍旧在攀升,无数的白袍使者叠起了一座山峰,将她席卷在内,她亦是无法挣脱。
无力地被送上石柱之上,她一下子瘫软在了地面,不住地喘着气,拔剑防卫。
模糊的人影踩着细软的高跟走来,窈窕火辣的身形用着一身极简的黑色抹胸裙勾勒,波浪卷的短发性感地亲吻着美得具有攻击性的脸庞,一步步地打量着虚弱的夏黎。
“呐,最终的胜利者幺?恭喜你通过了考验。”她笑得极为亲切,如同关怀好友般躬身问候着,轻声向夏黎宣告着最终的结果。
“你到底、是谁?为什幺——”被死死压制住的夏黎喘着气发问,体内的力量完全无法动用,像是中了什幺法术一般格外憋屈。
“真没有礼貌呢,是不是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谁了?”她失落地叹了口气,高跟却不留情面地磨着夏黎光滑的手背,笑着抱怨道。
宛如神一般地俯视着,这个神秘的女人像是片刻之间就能要了她的命,危险再度攀升,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早已失声,女人却抠着红色的指甲颇有意思地看着她的反应。
最终的胜利者、晋级十强、铠甲少女……
她想起自己来到莱坎村遇到的一系列怪事,这样看来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变态女人的手笔,那个古怪的声音也应该是她的。
女人为什幺要杀掉那个少女?她明明没有杀掉少女,为什幺却最后取胜了?
奇怪的疑点。
女人却像是已经玩够了,捏着自己的衣料,蹲下来凑近着她的身体,如玉的指尖妄图抚摸她的脸,却被夏黎扭头躲过。
她很讨厌这个女人,无论从感觉还是行为,她都很厌恶。
即便这是无用的抵抗,她仍旧成功激怒了这个古怪的女人。
女人的笑意在这一刻达到了眼底,玩具的有趣让她的兴致达到了顶点,半是怒意半是快乐地,红指甲转眼便缠上了地上少女的几根发丝,玩味地作弄着:“你以为这样就能拒绝?”
她扯掉了一根发,夏黎的头顶一瞬间有细微的疼痛,但这本该快速消散的痛觉却快速蔓延至整个脑海,宛如脑海中一根紧绷的弦崩坏,零散的记忆像是一个蜂巢中被放出的蜂,蚕食掉她整个大脑。
片段的记忆占据、闪现,无数的记忆干扰袭击,思维混乱而又尝试重构,失败后的记忆倒出相反的虚影,填补记忆的空白。
疼痛、兴奋。
痛苦、幸福。
绝望、希望。
恨恶、挚爱。
那根断掉的弦再度被续上。
细碎的人声,麻木地吟唱着,记忆里陌生衣袍的人影此刻却像极了引领迷路孩童归家的眷属,宛如在她耳边轻声。
“虔诚追奉——”
“爱恨一体——”
“灵魂献祭——”
“不死犹生——”
在眼皮落下的那一刻,她再度听见女人的笑声。
“傻孩子,藏在祭词中的咒还是躲不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