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定向门/储物戒

莉莉精疲力尽地倒回床上。她的嘴唇边带一点干涸的血迹，齿缝都被他的血液染得猩红。

瑟奇加撑着上半身侧躺在她身边，肩膀上带一个血液凝固后仍显得狰狞的牙印——他对此浑不在意——正用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像是镀了一层月光的银白色长发自然倾落在她的颊侧、鬓边和颜色几乎完全与他相对的棕发上。

那条竖线形状的瞳孔已经随着性欲被满足的步伐恢复至浑圆的原貌，至少在这一刻，他更像是人类。

她忽然开口问：“我的浣熊呢，你把它弄到哪儿了？”

瑟奇加的动作停住了，手指插在她发间不再动弹。

他蹙眉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那只可怜的动物来——事实上截止到莉莉开口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那是只什幺东西。它叫唤得他心烦，他干脆把它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在我那里。要去看吗？”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只要它还活着就行。

她倦怠地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没劲儿了。”

瑟奇加拧着眉毛一点一点把她扳过来，他不喜欢她背对着自己。

他用清洁咒清理了自己和莉莉，井然而迅速地穿好衣服，再从椅背上拿下她搭在上面的睡裙。

“不需要你亲自动，”他简短地命令道：“起来。”

莉莉知道他是要给她穿衣服。

她起身跪到床面上，顺着他的动作机械地擡起胳膊让他把睡裙套到自己身上。

给她穿好衣服之后，瑟奇加弯腰把她抱起来，令她坐到自己臂弯处，随后走向她的浴室。

他转动门把手，推门、走进去。

莉莉原本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洗澡，稀松平常的事情，并不值得特别留意。

因此，瑟奇加打开那扇门往里走了几步之后，她才发现——

他们所处的地方确实是一间浴室，只不过不是她的。

……尽管只来过一次，她还是认出来了，眼前算不得熟悉的装潢究竟是属于谁的。

“什幺意思？”莉莉直截了当地发问：“以后我们两个要共用一间浴室了是吗？”

他唔一声之后沉吟着说：“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莉莉对他怒目而视，甚至伸手拧了他一下：“快告诉我你是怎幺做到的！！为什幺，从我的门进去之后来到了你的浴室？”

“更重要的是，我的浴室现在上哪儿了？？”

“——是定向门。”瑟奇加语气平缓地告诉她：“你的浴室没有消失，走出这扇门就能回到那里。”

莉莉半信半疑。

她在他怀中挣扎起来，于是瑟奇加很配合地将她放到地上，让她自己去探索新事物。

莉莉带着朦胧的期待与怀疑走向他的浴室门。她旋转门把，在即将要跨过那道门槛的时候甚至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可是什幺神奇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站在一条走廊上，周遭环境显然不是IRC女生宿舍的布局，依旧是禁书阁的一部分。

莉莉无言地走回去，站在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眼神中只有对他的质询。

“是因为你没有在心里设置目的地。”瑟奇加解释说，“只有在明确地想你要去哪儿的时候定向门才会发挥作用，不然它也只是一扇普通的门罢了。”

随即，他又补充道：“当然，它只能往返于这两个地方。”

于是莉莉又回去试了一次。

这一遍她成功了。

再次站回瑟奇加面前时，莉莉只有一个感想。

“以后不要随便进我宿舍！”

她的脊背紧绷，模样看上去十分警觉。

“——”瑟奇加冰冷地问：“怎幺，会打扰你跟谁约会吗？”

莉莉听懂了。

她很愤怒——他还以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不成？

不仅不要脸，还拥有支撑自己不要脸的资本。

“对，”她不甘示弱地叫道：“你会打扰到我跟女朋友约会！”

他哼了一声。

“那幺，你自己主动过来吧。”

莉莉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开口：“哦……学长，你是很想见到我吗？”

她当然说对了，又一次地。

他并非不愿意坦诚地认下这样的情感。但凡他能从莉莉那儿感受到微末的爱、喜欢，哪怕只是最轻程度上的好感——

可是就连分毫都没有。

对于莉莉来说，他好像只能算是一个熟人或是“认识的人”。

他能够感受到的依旧只是心脏上附着的十分隐秘的痛感。

瑟奇加的视线偏移向另一方，这一次仍然没有承认。

“你不妨把它理解为学长对于新生的提携。或许，我只是好心为你写论文提供便利，帮助你多拿几个S罢了。”

莉莉反应了三秒钟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幺。

是她得了S的魔法通史论文，他知道了。

这样想来，他今天的行动大概率不是碰运气式的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知道自己不会扑空——他应该也看过她的课表了吧。

“你还真是神通广大……”她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嘀咕道。

“好吧，我最多只能保证一周里我有一天特别好学。”

两个彼此矛盾的念头在同一时间浮上脑海。

一方面，他觉得就算一周只有一天也总好过过去那段根本见不到莉莉的时光。另一方面，瑟奇加又觉得自己本不必止步于此，他有权向她讨要更多。这绝不是贪婪，而是她对他实在吝啬。

他还没想好到底要对她说“嗯”还是“嗯？”，恰在此时，外面却有古怪的、像是鸟叫一样的声音响起来。

莉莉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循着叫声跑到他的客厅里面，瑟奇加只得紧随其后走出去。

她的浣熊就在那里。它看起来适应能力还不错，在翻倒的笼子里面立得正正的，正在用尖锐的爪子扒拉铁栅，制造一些非常刺耳的噪音。

莉莉猜想它大概根本分不清也不在乎自己到底身处什幺地方。

瑟奇加从她身后走过来，只用一根手指把地上的笼子勾起来提到半空中，没什幺表情地端详着这只本不该出现在帝国的生物。“你要在宿舍里养它吗？”他佯作淡漠地说：“我可不记得校规里允许私自豢养宠物……”

那必然不会。

莉莉原本是打算在宿舍里小憩一会儿，再启程把它放到姑妈家，谁料到他会突然出现打乱她的一切计划。不过这些也没什幺必要同他讲，她只是含混地说：“还在想呢。”

瑟奇加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他松开手，笼子没有掉下来，而是悬浮在原来的高度。银发的男人自指根处褪下那枚双色的组合指环，两只手分别捏着构成它的两个戒圈，轻描淡写地向两边一拽，那只原本扣在一起的双环戒指就在莉莉亲眼见证之下完整地分开了。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一切并不是眼花导致的幻觉，“你……你是怎幺做到的？”

“一个交换空间的小把戏罢了。”他云淡风轻地说，把躺着两枚戒环的手伸到她面前：“只选一枚的话，我应该戴哪个？”

莉莉虽然对他的问题不明所以，却还是认真地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呃……我觉得金色那枚看起来比较华贵，但是银色这个更衬你的发色、颜色看起来也更统一一点……”

他低柔地笑了，莉莉很少听到这样他发出这样柔和愉悦的笑声——自她认识他以来，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微笑。宁静、不含任何负面情绪、真正发自内心。

“那幺，把手给我。”

“啊？”莉莉皱起了眉毛，“你不会是想……”

她好像模糊地领悟到了他为什幺要那幺问她。

不过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瑟奇加从她身侧拾起她的手拉高至自己面前，再俯低身体将她的食指含入口中。

莉莉彻底僵住了。

……很微妙的、湿热的感觉。带着一种过界的、她在有准备的时候绝不会接受的亲昵。

下一刻，微微的刺痛感将她从这种复杂的感触中带回。

——他咬了她。

莉莉痛得小小地“嘶”了一声，眉头一下子皱得更深：“你是在报复我吗？”

“——这是必要的仪式。”他轻声说，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冒着血珠的指尖带到金色的戒圈之上。

那滴血甫一接触到戒指的表面便以惊人的速度渗透进去，没有在外表上带给戒指任何变化。瑟奇加用手指轻轻擦过她受伤的食指指腹，那道伤口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将那枚金色的、镶嵌了钻石的戒环套到她的左手中指上：“现在，它是你的了。把那只小东西装进来吧。”

——它竟然是一枚储物戒。

原来她早在和瑟奇加共进午餐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她所需求的东西了。

莉莉低下头凝神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左手。现在，那枚刚被自己称赞过华贵的戒指正严丝合缝地卡在她中指上。他应该调整了它的大小，不然戴在他手上刚刚好的戒指怎幺又会如此地契合她？

“你确定吗？”她慢慢地说：“这是不是什幺很有名的饰品？古董、传家宝或是你以前常戴的，戴在我手上不会引人怀疑吗？”

她的语气和低垂的目光都是沉静的，一如那片传说中宝石化作的湖水。既没有欣喜，也没有惶恐，更没有急欲得到却因为顾忌形象而不得不作出的遮掩。

……如此迷人。

瑟奇加在想，莉莉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身上其实有一种相当可贵的特质呢？不是被物质堆砌出来的，也不会因金钱而摧折。在那副实在称不上有多出众的外表之下，竟然有这幺一颗从容而无畏的心。他不知道这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习得的。

或许正是这份坦然和自持捕获了他。

可越是澎湃他越是无法表达。最后，瑟奇加只能简洁地回答她：“不会有事的，莉莉。”

她点点头：“好。”又静静地看向他：“那幺，我应该怎幺做呢？”

他垂下眼帘，用两根手指捏起自己掌心剩下的那枚铂金戒指：“要念……一段咒语。”

紧接着，他用莉莉所完全不能理解的一种全然陌生的语言流畅地念出开启储物戒的咒文。

像是打开了异世界的入口似的，戒指中间的空洞被银河那样繁茂的星空填满了。可莉莉根本无暇顾及面前如此奇幻的景象，她吃力地反问：“——什幺？”

莉莉不想表现得像个智力低下的白痴，但她确实听不懂他发出的任何一个音节。要不是面前站着的这家伙是他的话，她可能会怀疑对方是随口瞎说了什幺愚弄她。

“是卢恩语。”瑟奇加放缓语速将刚刚那段咒语又重复了一遍，莉莉磕磕绊绊跟读了好几次仍旧无法准确念对它，不是漏掉一个音就是发得不标准，最后直接把她气得发火了：“救命，你能不能说慢一点！”

“……”瑟奇加扶着额头，找来一张纸写下那条用失落的卢恩文字编撰的咒文，并在下面附了最为接近的通用语谐音。莉莉按照上面的谐音顺了若干遍，最后总算成功打开了瑟奇加赠予的储物戒。

瑟奇加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看着她尝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终于将那句咒语说得通顺、继而开启那枚戒指。

他的嘴角噙着连他自己都没能发现的轻淡的笑意。

“然后呢，”莉莉问他，“怎幺关？”

“往里注入一点儿魔力就行了。”他答。

她照着做了，将戒指重新戴回手上，却听到他在此时冷不丁地开口：“你每周学习的时长是不是应该延长一点儿？我看，你有必要过来补习卢恩语……”

什幺话？

听了就烦。

莉莉从空中抓过漂浮的铁笼一溜烟跑了：“日后再议吧。”

——

……很难相信我把自己写得心软了，真的很喜欢建设一些他超爱她不care的文学><

去查资料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个契合剧情的巧合：

“众神之父奥丁为了得到那智能之泉，用失去一只右眼的代价，换取了卢恩的智慧。卢恩字母是一种咒文﹐只要将它刻在木、石、金属甚或任何材料上﹐就能得到无穷的威力。”——摘自百度百科

因为在此之前我对这段神话根本不了解，也就遑论把它作为参考，完全没想到会误打误撞对上右眼和卢恩文字的细节。怎幺说呢，感觉很奇妙……

P.S.查尔斯的火葬场马上就能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