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躁动

汤玉蕤转身就走,流春哼了一声,连忙跟上。

阿渡并未进内室,而是候在外间。但他自幼习武,内室的丁点儿动静尽数落入耳中,该知道的半点儿不落。

见人出来,安静地提着灯跟在汤玉蕤身边。

一行人走到半路,身后有沉沉脚步声传来。

阿渡侧耳听了会儿,低声道:“爷跟过来了。”

汤玉蕤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倒也没说停下来。

不过片刻,陈兴南追了上来。他自幼娇养,并不曾习武,追上来是已是气喘吁吁。他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瞧着整齐了许多,额上沁出了汗水,是与方才不同的狼狈。

“夫人,方才是我醉了酒,忘了祖母的吩咐。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能坏了规矩,我这便随你一起去沁芳院吧。”

汤玉蕤嘴角笑容微沉,随意寻了个借口:“天色已晚,我回去尚需盘点库房今日的礼单,恐会扰了爷休息。”

陈兴南不曾想过她会拒绝,抿了抿唇强笑道:“那……那便改日吧,不过夜色深,我将你送回去吧。”

汤玉蕤依旧拒绝:“家中四处皆有小厮仆妇巡查,不必担心有歹人潜进来。再者阿渡跟着我呢。反倒是您,大半夜的出了一头汗,还是快些回远竹阁,免得受了风寒。”

陈兴南很是失落,但已无话可说。

汤玉蕤稍福身子,径直走了。

陈兴南独自站在原地,心头颇有些不是滋味。

沁芳院。

汤玉蕤洗去一身疲惫,打发走了小丫鬟们,连流春也撵回去休息。她自己披着湿发坐在南窗下的美人榻上,手上拿着巾帕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长发。

阿渡悄无声息地提着茶水出现,给她添了热茶。他挺拔的身姿在窗上落了影子,越发显得人英姿勃发。

窗上他的影子渐渐将她纤瘦的影子掩住,这才吸引了正在发楞的汤玉蕤的视线。

她视线从影子转到身畔人的身上。

阿渡身量很高,比陈兴南还要高一些。与陈兴南自幼备受宠爱不同,阿渡年幼时很苦,没人会将想要的东西送到他手上,他只能自己去争去抢,他自小就知道了这个事实。

因此他的长大,总是避免不了同人争,同天争,才生生搏出一条血路来。

只是上天依旧不曾偏爱他,一次不甚落了单,被对家堵住,身受重伤,险些丧命。

在他躺在血泊中等死的时候,老天爷似乎终于施舍了一丝怜悯——汤玉蕤将他带回了汤家。

之后养好了伤,他不愿意走,汤玉蕤央求母亲留下了他。再之后一次意外,他拼着重伤救下了汤玉蕤母女二人,才入了汤父的眼,安排人教他习武。等汤玉蕤出阁,又跟着来了陈家。

如今的阿渡,已是成年男子了。他宽肩窄腰,身上穿虽不名贵,但亦是上好的料子。衣裳剪裁得当,将他身形勾勒得越发出众。

跟他一比,陈兴南那种娇养的公子哥儿,半点儿都拿不出手。

汤玉蕤神情微微恍惚,她又想起曾无意间瞥见的一幕。

原来,那才是男子应有的力量吗。

正想着,头上忽然传来微暖的触感。原是他将巾帕取走,正立在身后为她拭发。

阿渡力道把握极好,半点儿不会弄疼她,伺候的比流春还要好一些。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汤玉蕤微微一惊。

不知从什幺时候起,阿渡竟不单单只在外边为她做事,连带着她日常起居等事,一并插手了。

汤玉蕤不禁一怔。她并不是这般粗心大意的人,却在不知不觉间,阿渡接管了她身边的一切杂务,成为了她身边最缺不得的人。

他将自己死死钉在了汤玉蕤身上,而她对此,一无所觉。

汤玉蕤的异样被他瞧见,疑惑问道:“姑娘困了吗?”边说边用了些内力,好让她的湿发干得更快些。

她反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下意识制止:“不必……”

隔着薄薄的春衫,她更为清晰地感受到了他鼓动着的、盈满力量的肌肉。那是男子的力量。

是她从未意识到的,极为熟悉但又陌生非常的男子的力量。

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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