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停者5 重现

阿正的手伸到了我的背后，悬在空中做出推请的姿势，阻止了我转身的动作。

“护卫长大人说今日您看到这里就可以了。”阿正说，“此地太乱，不宜久留。”

我亦步亦趋的被他带着走，忍不住攥紧拳头，脑子乱糟糟的想事。

世界树之种来自于九界，是为了构建类似九界的循环而得到的“种子”。作为种子，自然可以发芽长大，只不过它吸收的能量不是普通的肥料，而是神力。除此之外，也可以保存神代的神的灵魂与力量。只要不让它长大，它就是最适合的容器。

就神力的浓度而言，刚才我所看到的那一小池的星屑海，抵得上上百个世界树之种。

只不过世界树之种作为神器还有其它的能力，相较于星屑海物质而言，它更像是一个增幅器或者转换装置。相对于诸神而言，又能作为储存器。

星屑海的能量是宇宙中最稳定的物质之一，而世界树之种作为能够储存这种能量的神器，会比星屑海更稳定。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来路被拦住了。

黎星和他的两个导师挡在了我的面前。

“阿正，既然有黎星在，你也不必继续担任护卫了。”女导师开口，“女龙大人，幸会，鄙人卫喜，是隐士长之一。”

“鄙人张观。”黎星的男导师向我行礼。

“两位大人找我有什幺事吗？”我狐疑的打量着他们的神色。

“是这样的。”卫喜向我拱手，“不知道女龙大人是否知道，蓬莱有了新的护卫长和重开一事至今不过十余年，这之前封闭时间一度长达百余年这件事？”

我愣了一下，开口道：“我不知道。这不正常吗？”

卫喜与张观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我。

“恕逼人失礼了。”卫喜微微躬身，“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讲不清楚。请女龙大人先回孤山歇息。待鄙人与诸位隐士长商议整理好相关讯息后再告知于您。”

“……这件事与我有很大的关系吗？”我皱眉道。

二人又互相对视一眼。

张观开口：“有很重要的关联。请务必一听。”

“……知道了。”见他们这副样子，我只能点头。

二人要走，我叫住他们。

“既然二位大人皆是隐士长，能否听我一个请求？”

“您说。”张观道。

“请您送我离开蓬莱仙境。”我说。

卫喜和张观闻言，面上显露出为难之色。

“女龙大人，并非鄙人不愿，只是蓬莱需要您的存在。”卫喜说，“更何况，十余年前封闭开启时，吾等都没有得到可以前往常世的命令。如今怕也是有心无力。”

“你们是听从梁陈的命令行事吗？”我问。

“是。”张观道。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吗？”我不太理解，“为何？”

“在与外界有关的事上，若是护卫长不允许，我们自是听从。”卫喜说，“这对当下的蓬莱来讲，是最稳妥的办法。”

说罢后三人侧身让开了位置。

那个叫黎星的青年跟在了身后，一言不发。

我们三人从原路返回了地面。此时外界已经是下午，日光不再那幺刺眼。

阿正站在原地没走，向我微微拱手。

“女龙大人，接下来就让黎星担任您的护卫。在下告退了。”说罢他转身欲走。

我没有阻拦，看他很快的消失在山道上的背影微微出神。

“您——您回孤山是想坐船，还是？”一旁的黎星小心翼翼的开口。

“可以去镇上逛逛吗？”我问。

黎星点头：“可以。”

我们来到了山脚下，他带着我走到了一个马厩旁边，牵了两匹马。

这马厩不大，约莫能容纳十匹马，此时里头正有个老大爷正在打扫马粪。黎星递了腰牌，说明来意，老伯便朝我望了过来。

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而后俯首一拜：“原来是女龙大人，幸会。”

“……你好。”

我在想一个问题。

阿正说黎星已经斩断尘缘，不可随意靠近镇上。可我刚才要求他带我参观小镇，他没有拒绝，是为什幺？

这种诡异的违和感从我刚到这个蓬莱就一直存在了，令我十分不适，又搞不清所以然。

“黎星，你可以去镇上吗？”我问他，“阿正说你选择了斩尘缘就不能去了…”

“不要紧吧……已经斩尘缘了。”黎星愣了一下。

“已经斩尘缘了？”我疑惑，“什幺意思？”

黎星摇摇头：“就是斩尘缘……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这里也是太阳东升西落的，和外界没什幺区别。

晚上我回到住处，见孤山上的宅邸——或许称之为宫殿更贴切，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这座宫殿占地面积很广大，有大小二十二个院落和两个大花园。院落小的内有三间厢房，大的有九间厢房，还不包括耳房数量。厢房大的是被屏风和割断隔开的套间，小的则是大约十平米的单间。若是都住满了人，可轻松容纳上千人。

宫殿有大半因为没有住人而废弃，剩下供隐士们居住。我被安排的住所是之前一直无人居住的西宫建筑群，平日里只有零星侍奉的几个女卫。整座宫殿空旷安静，令人心惊胆战。

这座宫是谁建的？我皱眉思考着这些天时常困扰的的问题，是仿造汉宫的话……

从建筑制式上来讲很像是汉代的皇宫，只是略微小了一些。

建造想必花了一番功夫，依稀可见当时的盛景。

建造完，又住不满，造成了荒废，毫无疑问是一种浪费。

“护卫长大人来了。”梁云的声音传来。

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懒洋洋的靠在浴桶里盯着天花板出神。

蓬莱里藏着太多的秘密，很多古怪的地方让我忍不住的好奇。我在想梁陈此举的用意，他将我推到那些隐士长们的面前，让我接触这里的一切，目的是什幺？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擡眼望见人之前，我先闻到了浓浓的硝烟气味与血腥味。梁陈一身黑衣变成半破布状挂在身上，脸上身上都是灰尘混杂着暗色的血迹。

我见他步步靠近，连忙屏住呼吸站了起来，手脚并用的朝盆外爬去。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

险之又险的在梁陈踏进浴桶的前一秒逃了出去，我浑身湿漉漉，裹着毛巾狼狈的跑到了一边，脚下一个打滑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呦！”疼死我了！

梁陈无耻的霸占了我的浴桶，干净的水瞬间混浊。他一点点的把身上的脏布条取掉，搓洗身上的脏污。

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不就白洗了！

“梁云梁雨，再打水来！”梁陈道。

两女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就擡过来一个浴桶。

我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咬牙切齿的骂道：“神经病啊！”

就不能等一会进自己浴桶，非要跟我抢。

梁陈搓洗完又跳到干净浴桶里洗头，我面无表情的擦身擦头穿上睡衣。

“怎幺样，今天玩得开心吗？”他趴在浴桶边上看我。

“你让我见那些人什幺意思？”我不耐烦的开口问道。

“让你看看你应该履行的责任。”梁陈悠然自得道，“今后可不能只有我一人承担，而你却歇着躲清闲。”

“什幺我的责任？你强行把我抓过来，我就要认吗？”我继续这些天没完没了的指责，“要杀要剐你说清楚，不要故弄玄虚了！”

梁陈站直了身体，认真的擦洗自己的身体。

“我不杀也不剐你。”梁陈说，“你难道没感觉到，你与这里的联系吗？没有发现，这座岛上的人需要你做些什幺吗？”

“……他们不是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债主，我想我是没有义务做些什幺的。”我扯了扯嘴角。

“我听说你的一些事。”梁陈岔开了话题，“你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不太敏感……也不太在意。在我看来，你虽然拥有力量却并不想做些什幺，或者说你的力量要强于你的认知，但你无动于衷。就算是女龙之中，也有天赋高低之分，你似乎没有察觉自己属于有天赋的那类，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别人的指示行动，被那几个西域蛮夷野男人牵着鼻子走。”

“我的人生信条是吃喝玩乐，开开心心。不想管那幺多有的没的。”我没好气的说，“我不想干涉别人的人生。”

“话虽这幺说，可你还是因为神器的事来到了大汉。”梁陈道，“身处什幺样的位置，拥有什幺样的能力，就要做与之匹配的事。你嘴上拒绝，心里却是不拒绝的。对吧？”

“……少给我扣高帽。别人客客气气的拜托我，我自然会帮忙的。因为我是个善良的人。”我翻了个白眼，“仅此而已。”

“那是因为西域蛮夷终究是蛮夷，燕雀无鸿鹄之志，只想苟且偷生，偏安一隅。不愿物尽其用，只想享私利，以天下人之血肉筑一家之屋舍。所托之事皆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哄得你虚荣心泛滥，心甘情愿来帮忙。”梁陈语气不善。

我被他气得眉头突突直跳。

“你难道不是如此吗？”我瞪着他，“这里的居民都是你们的工具，隐士是被你们圈养的猪狗……这幺多年来，岛就这幺大，人口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数量。多出来的人呢？”

梁陈划水的手停了停。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他靠坐在桶沿，换了个方向侧对着我。

“多出来的全部都被带走，丢去荒野进行十二进一的淘汰训练。若是选择斩断尘缘，那幺隐士与他出生的家人就会被洗脑，失去一切记忆……原本我是这幺认为的。”我说，“可是，你知道那个天井底下的东西叫什幺吗？那是一种叫星屑海的物质，是高浓度稳定的能量，也是能让人疯狂至灵魂溶解的剧毒。”

神力非人可以承受，以昔日九界古代巨神之身尚且难以抵挡星屑海的摧残，更别提如今地球上的普通人类了。

为了避免古代神族的血统被人类之间繁衍生息过分稀释，于是不知从什幺时候起，原本的“据点”被变成了“仙境”，与世隔绝。又将血统优秀的人单独圈了一群在里面，外头只留了很稀少的一两脉，并主动制造了玉魂、龙脉仪与护卫队来加以控制。

这里的面积维持着能避免血亲繁衍的最小的人类种群单位，大小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又辅之以与外界的极小的交流作为缓冲，许多世代依然维持着运转。

蓬莱比世界之角要大很多，但对于人类的繁殖力和扩张力而言远远不够。因此，人口繁衍不加以节制的话很快就不够住了。

我是这幺推断的。

今天和黎星逛了城镇后我发现了。

那些人脸上不正常的幸福表情应当是与此有关。

人类天性中想要冒险探索的需求由“求仙问心”来满足，以修炼十年，拜访孤山为开始，这样便形成了逻辑闭环。

具体怎样操作我不知，拥有洗脑或者消除记忆之类的手段，是他们并不在乎我对这里生活的镇民村民说任何外界事的理由。

“所以蓬莱不能一直避世，与外界必须要有所交流。”梁陈说，“你所看到的，是意外封闭百余年的蓬莱。为了维系蓬莱的稳定，有些出格的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将神族的后裔像猪狗一样圈起来，抓他们生的孩子拿去训练用以控制人口，给所有人用神器洗脑？”我越说越觉得头皮发麻，情真意切的挠了挠头。

“原来你就是这样看待这里的，还真是好大的怨气。”梁陈说，“不过蓬莱一直是为了天下太平而存在的，并不是脱离于外界孤立的。留在这里的人便是抱着这样的信念，早已将小我置之度外。我认为还是有值得赞赏的地方。”

我走到他那个浴桶旁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真是冠冕堂皇帝说辞。我知道，你才不是那种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人。”

梁陈看了眼被我抓住的胳膊，扯了扯嘴角。

“我一个护卫长自然不是。”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女龙才是心怀天下，忧国忧民的人。”

“是吗？”我扯扯嘴角。

“我对隐士长说过，好好拜托的话，你是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的。”梁陈笑容邪恶，“一旦你开始承担蓬莱的责任，那我就是你不可避免的义务。”

——熟悉的语气，我好像在以撒那里听过。

我：“……”

不，人不应该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你看这宅邸——或者说，宫殿如何？据说是百余年前一位求仙问道的皇帝为他和女龙建造的。”梁陈语气悠闲道，“只是后来皇帝发觉求仙问道是谎言，又与女龙因私情原因吵架，他的人被女龙赶了出去。蓬莱因此封闭，宫殿因此荒废——如今倒是成全了我们。”

“你说谁？”我疑惑。

梁陈却不回答，继续说：“皇帝真不应该与女龙过多纠缠。在蓬莱孤山仙宫居住岂不是很快活的一件事？若喜欢年轻男子女子，叫多些龙器来陪。这里足够大，住几个孩子全然无碍。”

我被他的话弄得眉头直抽。

制式像汉宫不是错觉，因为是汉朝皇帝建造的？

“你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什幺让人不愉快的责任义务，而是一份属于你的遗产——所以还是要拒绝？”男人的手不知什幺时候摸了上来，握住我的腰，“来吧，现在就让我们造个孩子出来……”

“海莉的王国”——我的脑海中骤然浮现了这样几个大字。

而后，我就这幺愣在原地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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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通一个喷嚏

乱搞的女龙和乱搞的皇帝之间互相指责对方乱搞差点弄成仇人的故事（x）

如果要写的话感觉不会太短…暂待

要是我后面吃书了，希望各位提醒我otz

设定略多容易吃书，害

如果前后矛盾以最新内容为准

不过我会检查，尽量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