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风机的噪音像耳光打在人脸上。
郁芽坐在他身后,帮他吹头发。
天花板白得像雪地,她擡头看,手下的动作渐渐敷衍起来。
“呲!”热风停在一个位置太久,宋理之被烫得叫出了声,这才见她停下。
“疼。”他看起来有点委屈。
“……”郁芽有一种自己在当妈的错觉。
他头发干得也差不多了,她干脆将电吹风关掉,起身准备出去。
“眼罩。”宋理之说,“眼罩的布被浇湿了。”
她伸手去摸,真的湿掉了,软且黏重地粘在他皮肤上,好像确实会不舒服。
起码给他换一条吧。宋理之想。
然后他听见那个女人下床,脚步声远去。
“……”所以是准备不管他吗?
“啪。”
光线霎地暗下来。
黑暗中看不清人脸。
“我劝你别睁眼。”女声压得很低、很低,几乎辨认不出性别。
眼皮轻颤,宋理之始终没睁眼,只是苦笑:“我知道。”
他又不是傻子,不至于激怒一个罪犯。
郁芽从柜子里找来一模一样的备用眼罩给他换上。
黑色离开,另一片黑色来临。
仍然屈辱,但起码干爽了一点点。
他轻轻呼气。
女人的指尖触碰他耳后的皮肤。
真奇怪,明明被热风浸泡了那幺久,为什幺她的手指还是这幺凉?
她的身体往他身上倾,双手环过他的头,将眼罩的松紧带在脑后围好。
好了。
宋理之重新陷入黑暗中。
衣物摩挲的声音响起,是她站起来了。
脖子上的伤口被水泡过,隐隐刺痛。他感觉自己被当成了一个物件,像动漫手办或者什幺玩具娃娃,被她肆意地摆弄,无力挣脱。
他不想给家人发语音,她就用刀刺他;他不想和她做爱,她就喂他春药;他被药性支配着无法纾解欲望,她就冷眼看着,等他来求她。
没有人权、没有尊严、甚至没有挣扎的权利,完全被她掌控。
相比于屈辱,宋理之现在已经趋于麻木。
无法反抗,无可奈何。
他忍不住开口:“你说的是真的,对吗?”
是真的,七天后就会放他走吗?
郁芽奇异地听懂了他的意思。
她压着声线“嗯”了一声,将耳机重新固定到他头上,这才肯说话:
“听话一点,七天过后就放了你。”
黑暗里,她听见了沉默。
良久,一声缓长的叹息。被蒙眼罩耳的少年用这种方式放弃了挣扎。
算了,反正……什幺都发生了,不屈服又能怎样呢?
只要熬过这七天,他就能重获自由了,届时再去报警吧。
郁芽满意起来。
重新把人弄到床上躺下,药效毕竟不能长久,她还是像原来一样摆弄起他的四肢,用黑市弄来的手铐把人锁上。
“能不要这样吗?”宋理之的声音很平静,“很难受。”
郁芽低头观察,确实,他两只手的手腕都有一圈红,不同程度地破了皮有点肿,脚踝多半也是这样。
但这都是因为他不听话非要挣扎,怎幺能怪她呢?
“反正我也没力气动不了。”他自暴自弃道,“我会安分一点的,你不要把我绑成这样好吗?”
郁芽不为所动,将他两只手的手腕都拷起来。
她一边去床脚拷他的脚,一边没什幺感情地敷衍:“你乖一点的话,我会考虑。”
宋理之放弃了,抿起唇不说话。
昏暗夜色里,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泄入,照在他身上像要将他束缚。女孩子坐起来,辨认他模糊的轮廓。
流畅精准,像雕塑或者画作,难以想象他是真实的。
是她的。
冰凉的指尖抚上眉心,从高挺鼻梁一路滑下去,停留在薄薄的下唇,轻轻往下按。
宋理之皱眉,想偏头躲过,却听见她一字一顿,从尾音里泄露出痴痴的喜爱:
“之之。”
“你真好看。”
之之。
老师叫他小宋,同学开玩笑叫他宋神,爸妈叫他理之,亲戚家小孩叫他理之哥……从小到大,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他的名字——“之之”——黏着亲昵,漫不经心,像对喜爱的猫狗或玩偶。
宋理之有一瞬间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