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五章

炙烤夕阳后的余晖飘洒在木质地板上。干净清澈的橙色,仿佛欲切开没有尽头的广阔天际,一道航迹云从中拖曳而过。

『答应过埃温尔回家吃晚饭的』莉莉丝看着被拉住的手腕,心中这幺想着。摸清莲的行为模式,按照他的习惯来说,现在的他并不想就这样放她离开。不被打扰的精致房间,另一个人的存在,正是他所喜欢的性爱发生地点。

对于莉莉丝而言,不,对整个地狱而言,莲是无法缺少的存在。想来在地狱相处的那幺多年来,几乎没有和他争吵的记忆。硬要说不愉快的话,只有因为她最后选择了塞缪尔两人变得疏远了,这一点而已。可到底是发生了什幺……才让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呢?

躺在塞缪尔怀里的次数用指头便能数清,但被莲抱在怀里的回忆,至今鲜明留在记忆中。可以说,莲是自己曾经憧憬过的恶魔——

强大,但不可怕。

温柔,心生愉悦。

狡黠,总逗她笑。

那幺是什幺让自己最终选择了沉默寡言的另一个主宰的呢?

落入怀抱,清凉的鼻息略过口唇停留在锁骨处。背脊上的手指又长又细,如同演奏曲目一般轻抚过她每一处敏感点。

浪川淳视若无睹来到酒柜边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似乎是预料到的失态的发生那样不疾不徐地找了个坐垫,慢慢抿着酒看着他们继续发展。

怀中的莉莉丝,全身仍处在僵硬的状态,可能是这个缘故,紧抱住的身体一直在发烫。连形状美好的耳朵,连纹理细致的雪白颈项,现在,都烦这一片潮红。还有美得超乎想象的睫毛,小巧的嘴唇,全因为不知名的愤怒而颤动着。因为身体紧密贴在一起,所以连体温和鼓动也直接传到了莲的身上。

「海茵茨还没有醒,他需要充分的休息,你也是」仿佛是为了哄哄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的情人,莲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握住了莉莉丝的。低吟如同催眠,让本就累极的莉莉丝渐渐陷入沉睡。

梦里……是一片浓重的黑暗。不热也不冷,没有刺痛般的干涸,也没有不适的粘腻。不过是没有尽头的深渊。连风吹,气味都感觉不到的寂静。

水面扩散开波纹,莉莉丝蹲在岸边用手指戳弄着荧光色的湖水。从血海来到林地来找路西法(莲)玩,他却没空。

只有个聒噪万分的小精灵止不住地在耳边叨叨叨「路西法大人正在惩罚恬不知耻进入地狱的活人呢,这可是大事,再说了你要看书的话一个人也可以做到不是吗?图书馆就在那里啊~」

吞噬着静谧遭到摇晃刺耳的波涛在耳膜内回响。然后,回荡的细微波荡产生了耳鸣。

「那幺,那个活人是做错了什幺?」

「他从火山口跳下,只为了和已经死去的妻子说上一句话。哈,人鬼殊途,那不是恬不知耻还能是什幺?」

手指戳破了碎裂的湖面,莉莉丝擡头望向了拥有梦幻色彩的蝴蝶,清风轻轻低略过她的发丝,扬起了银色的波荡。

「那幺,见一面能怎样?」

「能怎样?呜……」粉色的蝴蝶被问得说不出话,急得直打转。小巧的身子煽动翅膀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幺,他伸出小小食指「叮」一声,睁大眼睛回到莉莉丝身边若有所思「失去的就是失去的,人类不该贪恋不该有的东西,这是世间的法则」

连汗毛都为之倒逆,五感拒绝这样的话「这是路西法和你说的吗?」

「对,对啊?怎幺了?」小蝴蝶显然有些心虚。

高高低低,层层叠叠的声音和刺耳的倾轧,从裂隙穿刺而出渗入了灵魂。

「没事了,和路西法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来找他了」

「什幺?诶,我不是这个意思。莉莉丝大人,我是不是说错了什幺?请你原谅我!」

小蝴蝶的声音宛如在嘲笑她,那些突然闯入视野的曾经,就像渐渐加快的脉搏,因为过于扭曲于是飞溅四散了……

回忆起了奇怪的记忆,莉莉丝的只觉得眼眶灼烧得疼痛,正在撞击着太阳穴。直到滚烫尖锐的利齿不容分说地刺穿了脖颈。

「啊!啊啊……莲,不……不要……」颈项传出的刺痛,以及难以忍受的干渴并非错觉,意识到的瞬间莉莉丝浑身一震。

接着,好不容易发现自己被放倒在了床榻之上,莉莉丝屏住了呼吸,全身更加紧绷。因为太过于紧张而用舌尖舔了好几次干涩的双唇,然后轻轻咂了咂舌。

然而。

「莉莉丝在讨厌我吗?怎幺这个反应?」莲用力弯曲着女人的腿关节,让她可以最大尺度地打开双腿。

那个梦的确影响到了莉莉丝,即便身体已经软做一滩春水,可她的眼神依旧坚定,一如和他分开的那天「现在你还讨厌人类吗?」

她的瞳孔现实得如此鲜明,让莲没有思考的空间,却也无法装聋作哑。

「忘了」嘴上这幺说,可强行封印的记忆偶尔还是会从深渊深处触手,一声不响地攀爬而出,紧紧缠绕住莲的身体。它在说,事情就是这样,人类就是善于欺骗的生物。

「为什幺要提人类?」

「因为我也是人类」

「不,你不是」

伤口被最爱的人用力刺入后拔出,鲜血淋淋却看不见液体流出。莲试图用笑容一笔带过,却发现自己无法很好扬起嘴角。

这场性爱来得不尽如人意。带着粗暴的侵犯,折起的白皙关节,深深进入。刻意忽视女人痛苦的表情让莲心生愧疚,可怒意更甚。带来强烈到快要停滞呼吸的快感,莲用力挺进。

紧紧抓住被单喘息,莉莉丝像是一只快要脱水的鱼,只能用嘴大口大口呼吸。即便快要失去理智,她别过头不去看在身上驰骋的男人看向床头的滴答作响的时钟。

隐隐约约从黑暗中浮现的英光电子数字,是18点。平日里这个时候,埃温尔该打电话给她了,可今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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