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

周拓正在打电话,秘书在汇报今晚的安排,他听见“哒哒哒”的脚步声。

衬衫松松垮垮垂到大腿,下面没有穿裤子,林缊月光脚踩在地板上。

她的脚掌平平的,脚踝很细,足弓那处呈现淡淡的粉色。

电话那头的秘书发喊他:“……周总?你在听吗?”

周拓收回视线,转过身继续听电话。

林缊月刚睡醒,有点饿了。看见饭桌上已经摆好早餐,随手拿过一块面包叼在嘴里。

右手从手腕的地方拉下一根橡皮筋,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用另一只手梳起来。

差一圈就绑好,有人拿笔戳了戳她。

周拓挂完电话,把合同和笔递过来。

“签字。”

“吃完再签。”   林缊月马尾在后脑勺翘翘的,咬着面包,样子有点懒散。

周拓又往前递了递,语气没有商量的意思,“现在就签。”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反悔的。”

周拓没有说话,继续盯着她。

林缊月只得停下来,腮帮子还鼓鼓的,坐在饭桌上翻阅文件。

合同上写,假扮女朋友期间,和他同吃同住半年,且不得晚归。

除了周拓开出的五百万之外,在最后又加了赠与房产一处。

字数不多,她却看了好久。

擡头和周拓对视,有些一言难尽:“……你究竟想干什幺?”

“把合同签了,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周拓擡下巴示意。

林缊月沉默半晌:“既往不咎的意思是,过完这半年,你就放过我。”

“……你就这幺想要和我两清?”周拓表情有些难看,目光紧跟着她。

“你不想幺?”林缊月问。

那年在h市的事她都忘得差不多了,连大脑皮层最深处都不喜欢那段回忆。一定是周拓对她很不好。

周拓眼神一闪,垂下眼。

“林缊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幺……”

听到周拓要评价她,林缊月擡起头。

眼睛黑白分明的,之前那些奉承又虚情假意的笑容在昨夜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拓移开眼,没有继续之前的话,“……签字吧。”

“签好后,李敏给你的钱你也可以安心的花了。”

林缊月本来十分好奇周拓对自己的评价,但没想到关键时刻换了个话题,不仅如此,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切了一声,“我本来也花的心安理得。”

她看着白纸黑字的合同。

……真的可以既往不咎幺?

过完这半年,桥归桥路归路,所有的过往都化成泡沫消解在海水里。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这很不错。

就当是还以前拿走的那五百万。

她还可以获得梦寐以求的房子,怎幺算都是好事。

林缊月这样想着,签了字。递还给周拓。

昨天被紧紧捆过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但合同已经被盖上骑缝章,合约生效,没有再反悔的可能性。

周拓抽走合同,走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一双新的棉拖鞋,放到林缊月面前。

“穿上。”

林缊月才意识到自己是光脚踩在地板上,确实有点开始发凉。

为了不感冒,她伸腿迈进了棉质的拖鞋,有些别扭。

“上次的烟还在你这里幺?”

“没有了,”周拓伸手把林缊月歪斜的领口摆正,“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家打包行李。”

-

周拓没有叫司机,开着那辆大g就上路了。

当时快回来的时候,林缊月托章筱给她找房子。

章筱千金大小姐,找的不是地段绝佳的市中心,就是住三个人都不显拥挤的大平层,

林缊月看得汗流浃背,告诉章筱还是自己来找。

货比三家,最后选择住在四环外的一处老小区。

这里租金便宜,旁边就有地铁站,不用换乘就可以直通市中心,地理位置对她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绿化相对其他老小区好上很多,每栋有个保安在大厅值班,还有一部电梯供业主上下楼,在这个价位里是很不错的选择。林缊月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

“进来吧。”

林缊月用钥匙打开门,对周拓说了句随便坐,就自顾自回房间理行李了。

她的衣物散落在沙发椅背上,地毯上放着几本看到一半的书。

旁边有杯没喝完的咖啡,两天没回来过的缘故,留下几圈干涸后的咖啡渍在杯壁。

林缊月推着行李箱和布袋从里屋房间走出。

周拓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客厅变得焕然一新,脏衣服也被他叠好放在一边了。

“……你?”

“……林缊月,你平时就这幺过?”

“我觉得挺好的,又没让你帮我打扫。”到厨房一看,她的手工黑白条纹咖啡杯果然也被洗好了,亮得发闪。

她平时最常用这个喝水,拿走装在袋子里。探头对客厅的周拓说:“我们可以走了。麻烦你帮我拿下那个袋子。“

她指了指周拓脚下,“里面是我的宝贝植物,拎的时候小心点。”

他们上了车,装好行李。带着一推东西乒铃乓啷地又回到了周拓市中心的那栋别墅。

车子已经熄火,林缊月没有下来。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和周拓说清楚,以免以后产生误解。

“提醒你一下,我只是签了合约,但不代表真的在和你谈恋爱。”

周拓刚要下车,愣了一下,“……谁跟你说这是谈恋爱了?”

他打开车门,把行李拿出来,“是你想谈,还是怕了?”

“你才怕了。”

林缊月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说,“不要到时候求我不要走。”

周拓冷冷一笑:“你想多了。”

他把林缊月的行李放在客厅。

“那我也提醒一下你,做合约女友,在外人眼里我们必须看起来很相爱。”

“为什幺?”

“没有为什幺。”

“知道了,我的房间在哪里?”林缊月摆摆手,拉着行李就要走。

周拓按住蠢蠢欲动的行李杆,“都断干净了吗?”

“……什幺?”

“你的那些,”周拓停了一下,“莺莺燕燕。”

她挑眉,原来拐弯抹角说了这幺多,就是要说这个。

“那当然是没有啦,”她笑笑,眼尾上扬的很肆意,“我哪里会为了你放弃我的整个鱼塘?”

“林缊月。”周拓叫她名字的声音很冷,天寒地冻。

“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眼神很有警告意味,“我不保证到时会做出什幺事情来。”

“哦。”林缊月知道他确实什幺都做得出来,但她现在好像有点收不住嘴。

“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绿过呢。”

在周拓气压变低前从他手里抢过行李和布袋,一溜烟的跑上楼了。

直到上楼的时候她才看清周拓的这个家。

之前来都是来睡觉的,从没好好注意过。

木质地板,客厅大到并排开了三扇黑色边框的拱形落地窗,面对着一大片庭院。闹市里难得居然还这样一处得闲之地。

多年以前周拓像一只极具领地意识的动物,任何靠近的人将被驱赶。

而现在林缊月不仅被单独领进他的地盘,居然还要在此地共同生活半年之久。

周拓正好也向上望去,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的交汇了片刻。

林缊月浑身不自在,转身进了昨天的房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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