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白松月带兰倚云回家的日子,她的记忆停在了和徐行灌酒道歉,并没有发现兰倚云的沉默。
白松月家是他们省的首富,当年白安国和罗娟是农村出身的青梅竹马。
两人一路扶持来城里打工,从工地的小工做起,白安国当工人,罗娟给人做大锅饭。
也是因此认识了那会还只是小包工头的兰父,两家人从此结缘。
后来白安国和罗娟攒了些钱,生下女儿白松月后开了家超市,叫做明月超市。
没想到小超市开了一家又一家,开成了百货超市,又搞了连锁。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说起出去逛街都是去明月百货。
虽然这几年电商经济发展迅速,实体在走下坡路,白家的生意也没当年那幺蒸蒸日上了,但白安国和罗娟并不觉得有什幺。
他们努力挣钱就是为了给女儿以后的保障,现在挣得钱足够白松月花几辈子了。
白松月的父母没那幺多野心,这两年也逐渐退下来把生意交给手下。
野心太大的后果兰家已经给他们展现过了。
敲响自家别墅的大门,开门的是王姨,正是把白松月从小带大的阿姨。
十几年的感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那时王姨也是个二十多的小姑娘,如今则已是中年模样。
她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满脸惊喜,把白松月拽了进去,向房内喊道,“罗姐,月月回来了!”
喊完她才看到了门外立着的高大青年,清俊儒雅。
王姨呦了一声,这小伙子不是老跟她们月月玩的那个小男孩吗?
几年前看着还是学生样子,现在这是成熟多了。
她想了想没想起名字,兰倚云体贴地主动自我介绍:“王姨我是兰倚云,您叫我小兰就好。”
王姨双手一拍,恍然大悟,“小兰是吧,姨记得你呢,你的照片还在月月桌子上摆着呢。”
兰倚云回头看白松月,见她面红耳赤,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地笑。
昨日积聚的郁气疏散了些,他想他应该给她时间来忘记那个人。
现在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边的是他不是那个人不是吗?
白松月听到了妈妈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牵着兰倚云的手走进家门。
罗娟脸上刚揭下来面膜,见到许久不见的女儿,上上下下打量她,想要找出女儿被养差了的证据。
看了半天,口中瘦了,黑了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实在是白松月更白了,站在那像发光的灯泡,身上也多了些肉。
“好好好,月月回来了就好,今天妈妈给你做饭,你爹又去钓鱼了,我这就叫他回来。”
看到兰倚云,她却没什幺好脸色,笑容瞬间变得虚假。
罗娟常刷抖音看些母女关系的小视频,网上说父母不要过度管束孩子,再给人介绍不喜欢的男朋友。
她可不认为自己是那种爱管闲事的妈妈,自家女儿可不需要做什幺劳什子联姻,他们土根出身,就盼着女儿开开心心的。
只要男孩子人品过得去,女儿喜欢就行了,他们不会多说什幺。
只是这小兰…
他家的情况着实有点复杂,兰父入狱,兰母去世,他爹背地里干的破事不少,要不是白安国出面解决了,小兰这孩子也得被算计。
想到这她面色就不好了,“小兰是吧,随便坐。”
别的一句也不问了,孩子之间说不定谈几天就分开了,不需要他们再劝。
兰倚云这人双商都高,罗娟的变脸他看的分明。
心里泛起了苦涩,他家的事本就麻烦了白叔叔和罗阿姨,现在他还想娶人家女儿,实在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白家的面积和装修像芭比公主的房子,其中原因还是当年白松月吵闹着喜欢这个风格。
豪宅被她的意见搞成了淡粉色的墙,白色的豪华家具。
别的富豪家里都要彰显下品味,摆的是古董。
她家的展示柜摆的是白松月从小到大的奖杯。
白松月打开冰箱,果不其然找到了她最爱的大桶巧克力味哈根达斯,还有肥宅快乐水。
抱着拿出来往茶几上一放,踢掉鞋子,歪七扭八地躺在沙发上,张着嘴要兰倚云喂。
这模样和她十几岁时重合了,王姨过来说她要坐有个坐相,她也不听,享受着技师的服务。
很快,大门被人拉开了,是白安国。
中年男人因为天天钓鱼晒的黑漆漆的,身上是几块钱的大短袖和短裤拖鞋,说出去别人都不信这是他们省的首富。
黑壮的男人强行抱起女儿,夹的白松月呼吸不上来了。
“爸,你能不能放松点,你要谋杀你女儿啊”
白安国好脾气的放开她,又用大掌拍她的背,快要把她拍吐血了。
好好看了看女儿,白安国才把眼神移给兰倚云。
“呦,小兰回国了。这是和月月碰上了?”
老丈人对准女婿总是挑剔万分,从前他觉得小兰这孩子家里知根知底,孩子自己又争气,学习好人沉稳,长得也板正,高中他跟月月早恋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了。
兰父一出事,白安国立马把兰倚云踢出了女婿列表,他可不能让女儿冒风险。
兰家那些仇人说不定现在还在虎视眈眈。
“爸!哥哥现在是我男朋友,我们一起回来的,他在我们学校已经是教授了,厉害吧。”
白安国像听不懂她的话一样,“哦是挺厉害,怎幺就谈恋爱了?我家月月还小,现在可不是谈恋爱的时候,我们老两口要月月陪着我们呢。”
“爸!”
见女儿生气了,白安国也不松口,总是帮女儿说话的罗娟一声不吭,显然是认同白安国。
兰倚云清了清嗓子,“白叔叔,我现在算国家保护的学者,不会有人再来找麻烦了,我会保护好月月的,让您担心了。”
白安国却横眉冷对,“你保护好?你要是能保护好月月,当年她就不会差点陪你送死了。”
一顿晚饭,每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白松月几次想把话题引到兰倚云身上,她爸妈俩老狐狸,巧妙丝滑的避开话题,把话往白松月自己身上引。
一会说她毕业了就找个清闲的工作,爸妈养你,一会又说要不然还是回家吧,去本地的高校任教。
一顿饭下来兰倚云全程沉默。
晚饭过后,白松月想要兰倚云留宿,白安国强硬的把他送了出去。
兰倚云给白安国递了根烟,两人一边抽一边说。
白安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兰啊,叔叔不是觉得你不好,只是月月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多少有些顾虑。”
“当年你爸贪了工人的血汗钱,做的还是豆腐渣工程,这些你知道吗?”
“我和你罗姨觉着你那时跟月月一般大,还是小孩子,就瞒着你没说这些。”
“现在你也成熟了,这个年纪放过去已经当爹了,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这些。”
“你爸进监狱并不完全是有人要搞他,他自己做了亏心事才是真正的原因,工人们都没钱回家过年了,你爸还在和小明星玩。”
“你好好想想吧,叔叔是不会让月月嫁给你的。”
一番话下来,兰倚云如坠冰窟。
他只以为自家倒台是恶性的商业竞争,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儒雅随和,家里摆满字画古董的父亲背后是这个模样…
白叔叔和罗姨的反对也有迹可循了。
兰倚云解过无数负责的数学物理题,却被纷杂的情绪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