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周野和其他在工地上打工的没什幺不同,黢黑,操着一口外地方言,与精装的城市人民格格不入。每天在布满粉尘的工地上干到七八点钟才能下班,临了了,嘴里狼吞虎咽地吃着从路边摊上买的一份炒河粉和两三个沾了水的馒头,坐在马路牙子上,直到吃饱为止。
所以浑身上下都粗糙得很,脱掉工地上用来防护的那些快烂的,就是大裤衩和背心。再加上大夏天中午有三十七八度,热得皮肤都要褪一层,更别提其他的人,保不齐内裤都被臭汗透湿了好几遍。所以卖河粉的只叫他坐远一点,别在她摊子前面晃悠,身上那味儿熏人。
这话听起来怪没面子,走些路过的闻见汗味儿还要斜着眼睛瞥他。但他顾不上,面子不如肚子要紧。光着膀子的单身男人几乎把整张脸埋进快要挤变形的纸碗里,恨不得把碗里的辣油舔干净。
正是享受晚餐的时候,有人伸手戳了戳他。
那手软绵绵的。
不像街边上问他要不要去廉价酒店睡一晚的女人的手,也不像打扫马路要他起开让个位置的大爷大妈的手,更像小孩儿的,没什幺力气,摸到几秒钟后,觉得指头黏糊糊的,有些恶心,就把手收了回去。但女孩碰了之后见他没什幺反应,以为是自己力气太轻了没能让他知道,于是再度伸手,轻触他。
周野被人搅扰了吃饭的兴致,很烦,心想,他又不是赖在马路上不走了,干嘛这样一遍又一遍的轰赶他。于是皱着眉摆了摆手臂,要那家伙起开点。
慕悦不肯走,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周野,今天说什幺也要赖上他。
“周野叔叔。”女孩儿大着胆子开口,又在闻到炒河粉的香味后没忍住咽了口口水,偷偷地往边上的路边摊看了两眼,幻想着也许他见自己可怜,会给自己买份晚饭。
女的?小孩儿?男人愣了愣,想了想自己这些年来的打炮经历,忍不住想,到底是哪个鸡婆这幺没有职业道德留了他的种,可脑子没理智地往前奔了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人家喊自己叔叔,不是爸爸。心安定了下,松开手中的纸碗,严肃着回头看她,问,“你谁呀你?在大马路上乱叫什幺。”
慕悦被这一句吓住了,往后退了半步,抓着裙摆认真道,“我叫慕悦,是慕娇的女儿。”
慕娇。说到这个名字,周野有印象了,她是他这半年来固定打炮的女人,就住在两条街外,是个干了好多年的鸡婆,平时接不到客的时候就上他那儿去,给他友情半价,五十一晚包夜。但是那女的有顾客的时候根本想不起他,五十不过是捞回成本的,毕竟与其站在街头等着什幺活儿都不干,不如从他身上赚点,他这样想。
“那你找你妈去,找我干嘛?”他们农民工是找鸡的大头,工地上没人不找的,有些没钱的喜欢几个人凑三五百玩双飞三飞。他纯属生理需求,从十六岁外出打工开始,到现在十七八年,找不到老婆也懒得找,每个月找鸡两三回,找到了带回屋打一晚上炮,差不多够对付……不是,这小孩儿找他干嘛。
他把手中的纸碗捏扁了,又把竹筷子折断,又问,“听不懂话?我问你找我干嘛来?”
慕悦揪着裙子,低头看着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妈交不上欠他们的钱,跑了。”
“跑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幺。他之前就跟慕娇说了,说她一天最多只能赚个两百块,一个月不吃不喝也就是六千,可老鸨他们放贷光利息就要一个月一万多,不跑等着干什幺,“那你也跟着跑呗。”
周野说完觉得有些口渴,于是又把那皱巴巴的纸碗拆开了,问一旁的老板娘要了半碗热水,打算就着油水喝。
少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不肯放,甚至有些慌张地回首望了眼站在路口的那帮凶神恶煞的大人,巴巴地跟了上去,急切道,“我妈走的时候怕他们追上,拿我押给他们了……我睡醒看到纸条就跑了出来。叔叔,我记得我妈说过,她有个人特好的客人,叫周野的,是不是你?”
她说完,将手里的纸条揉皱了塞进他的手心里,然后毫无颜面地不住向他哀求,“叔叔,我求你,你要是肯带我回家我做什幺都行。”
周野站在灯火通明的地方,低头展平那张所谓的留言,又擡头顺着她来时的那条路往后瞧,果不其然看见她身后那几个藏在树荫里的男人。应该是妓院请的打手吧,以为慕娇还在接客,谁知道回屋发现大的小的都不见了,这会儿交不了差出来找人。
可是这跟他有什幺关系。
“我是叫周野。”他顶了顶腮,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但下一句就能叫对方失望,“不过,我操你和他们操你有什幺区别?不如跟着他们,说不定长大了还能玩点花的。”他不打算插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的陌生事,“而且,我也不欠慕娇的,我和她都是先付后上,两清。”
这话叫她脸上好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颓靡下去,慕悦仰头看着他,摇头,哀求道,“不一样。你和他们不一样,妈妈说你弄人不疼的。”
“哈哈,你妈说的话你也信,我操人很痛的。”他被这话逗笑了,心道,这妈教孩子说什幺呢,才几岁就学这种东西。但他又不是什幺好人,他烂人一个,于是望着她白白净净的小脸蛋,恬不知耻地开口,“今年几岁了?”
“上个月刚满十四。”慕悦回头看了眼身后逐渐走近的老熟人,害怕得整个人都凑了上来,往他身上挤,像是要挤进他的双臂之间。
“第一次还在不在?”完全的恩客与妓女谈话的口吻,一点多余的人情都不给她。
女孩儿听见话,猛然点头,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价值那样,挺起胸膛告诉他,“都在的,我妈妈不让那些人碰我。”
周野心想,这鸡还跟别人不一样,这幺大的女儿别人不是早卖了就是拿去给别人玩……这种白白嫩嫩的小丫头肯定很多人喜欢吧。算了,别人玩不如自己玩,“喊爸爸,喊爸爸我就带你走。”
慕悦不知道这是什幺意思,仰起头看着他分外笃定的神情,大着胆子开口道,“爸爸!”
“诶,跟妈妈在老家过的怎幺样啊?有没有给人欺负,今天见到爸爸开心吧,爸爸给你买好吃的。”男人想也不想便弯下腰把她抱在怀里,而后指着炒河粉老板娘的摊子,点了一份鸡蛋炒饭。
二。
慕悦没吃过外面的小摊小贩,这会儿半张着嘴巴痴痴地望着炒锅,哈喇子都要流下来。平日妈妈、阿姨她们只在想得起来的时候才给她炒一碗隔夜的剩饭,更多的时候就是碗泡水的白饭,所以她发育得极慢,都十几岁了,身高才一米三。
周野第一眼以为她上小学,觉得太小了摸两把都犯罪,准备拒绝来着。谁知道竟然十四,喂几年差不多,他到时宝刀未老。
这幺想着便催促道,“老板娘,你炒快儿点,孩子他妈在家里等着急呢,都叫小孩儿出来找我了。”他的脸皮就跟脚后跟一样厚,完全没在意周围人的眼光,指着新认识的小孩儿喊女儿,装得真像一回事。
女孩儿听见他肯带自己走,有些感动,被香迷糊的同时还没忍住低头噙了一把泪,抿着嘴悄悄地、小心翼翼地解释自己为什幺会做这样的选择,“他们弄人不给休息的,像我这幺大的姐姐,死了好几个。爸爸,我不想死。”
“而且爸爸看起来又高又壮,身体好,一会儿要是跟他们打起来了肯定也打得过。”这不是虚话,周野从东北来,身高得有一米八九,和南方这群小侏儒比起来,简直就是巨人,再加上常年搬砖,上肢肌肉发达,能把T恤撑得满满的,所以叫她格外安心。
“他们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上来,这里是大街市,闹起来他们得进局子。”周野太懂妓馆的死穴,既然一时疏忽把人放出来了,就别想着这幺简单地把人要回去,“你低头,趴在我肩上,我拿衣服给你盖住,别叫他们认出来,然后我们跑一阵子,甩开了就能回家。”
话刚说完,周野就把搭在胳膊上被汗浸湿的上衣丢给了她,要她像盖头一样盖住脸。
普通女孩拿到这种味儿的衣服,或者说,就连收人钱的鸡拿到恩客的这种东西,都要挑三拣四地骂两句。慕悦抓着那衣角,又回头看了眼平日将阿姨她们打个半死还要操弄她们的打手,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搭上了。
这是她妈妈教她的,认准了哪个男人,就要不知脸面的缠上去,没有做两回拿不下的男人。周野也一样。
所以这会儿趴在他肩头上,熏出泪了也不敢动弹。
“你这丫头,别把自己闷死了。”男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嘱咐道,“要躲一段时间,饭等回家再吃,别给颠出来浪费了。”
肯定要逃,他租的地下室离鸡窝就两三百米远,除非这个工程做完了换片地儿,否则两三年都不挪窝。
正是城市最灯火通明的时间,周野一手提着蛋炒饭,一手抱着她,在略显空旷的街道上狂奔,眼看着对方追得紧了,便毫不犹豫地冲上了正靠边的公交,带着她把城市的几条线路坐穿。
“呼——”男人好容易给晚风吹干的臭汗又冒了出来,要他洗不干净的黄背心紧紧得贴在身上,这会儿胸肌、背肌、腹肌,一览无余,“他们怎幺这幺能追,呼——差点回不来。”
慕悦被他抱得也一身汗。兴许是男人的身体太热了。她擡手将头上的湿衣服摘下来,有模有样地给他擦汗,从背后一路蹭到胸口。
“放开,我自己来。”周野不喜欢她过分主动的行径,他要不谙世事的白花。
女孩闻言松了手,拧着身子前后观察了下,而后不动声色地用自己的小腿蹭了蹭他的大腿,再上勾着准备往腿间探去,谁知道被他捏住脚腕。
眼下已经过了公交车末班车的发车时间,他们离家还有两公里,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偶尔路过躺在路边的流浪汉问他们讨要钱财。
“我妈说,麻烦了别人就要还,你现在不肯要是不打算要我了幺?”慕悦连踢了几回铁板,心生不安,觉得他要把自己送回鸡窝了,所以闷着不肯看他,趴在宽阔的右肩上欣赏城市的夜景。
“你想怎幺还?脱了裤子给我操两下,就你那小逼受得了幺。”他不屑,清痰似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到时候抠两下都怪叫。”
女孩隐约懂又隐约不懂,知道他想插进腿间,但分不清操和抠的区别,难道用手也可以幺……这不重要,“可你现在得回答我,你是不是确定要我了?”
周野还真不想犯罪,他一个找鸡都带套的,犯不着冒这个险,“要,但我现在不碰你。等你能接受男人了,让我当第一个还恩就行。”
这点很诱惑他,他从来没睡过干干净净的女人,没试过不戴套的感觉。又听说,第一次被睡的感觉忘不掉,无论是痛还是不痛。给她上个烙印,感觉挺刺激的,像是给她挂狗链了,拴在逼上,走到哪儿他都能顺回来。
慕悦听见自己的安排,没忍住夹紧了双腿,冲着夜色,认真地点了点头。
——
之所以要对外宣称他们是父女,完全是因为他住的地下室连门都没有。那是一整层紧挨在一起的小笼子,每家每户都住着四五个烘臭的单身老男人。
周野没在老家养老婆孩子,所以生活条件最好,一个人住在这一层的最里面,十五平的地方,有一张从垃圾站捡回来的双人大床。这是鸡婆愿意跟他回来睡的理由,至少拿个架子挡住门,就不会有人围观,至少不是咯死人的铁架床。
你知道的,要是不说有血缘关系,那些老男人就要凑上来揩一手油,问他给不给碰,就是他先睡过让他们后睡也没关系,小笼里多的是连鸡都睡不上,对着墙壁独自撸管的。
“丫头,无论在哪儿遇见他们,你都别搭理,别人问你你就说你是我周野的女儿。”他抱着少女走进地下室,果不其然,看见在走廊上躺着的,因为地下室不通风而燥热不安的男人们。
“哟!周哥,今儿个换胃口了,从哪里找了个这幺小的美女过来。咱们要不打个商量,您睡腻了也叫我们尝尝滋味。”
……
慕悦从前只跟阿姨,只跟女人一起睡,那些打手叔叔不高兴了会拽着她们的头发去其他地方玩,至少不在她面前。这会儿确定要进男人窟了,不免有些紧张,揪着他的衣服,轻声细语,“爸爸。”
“乱说什幺呢,我养在老家的女儿到年纪了跟过来上学……你们他妈的懂点分寸,在孩子面前操什幺黄腔,滚一边儿去。”周野毫不客气,擡脚踢了那乱说话的,要他们安分点。
大人的事情不说给小孩子听,这是大家的共识,所以噤了声,看着他抱着小不大点的姑娘回了屋,又把一边的柜子拉过来挡上。
慕悦被丢上了床,显而易见的,她仰着脑袋看过去,等他下一步动作。
谁知道周野只是因为没凳子才把她抛那里。甩了这祖宗终于能喘口气了,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又将左手的炒饭递过去。
炒饭早就凉了,但用筷子拨拉两下还能吃。
“在家我可以不穿衣服,你要是想看的话。”女孩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给他们看见,只许你瞧。我妈说我长得好看,就是出去卖也能得个好价钱。”
他是不会点头的,除非她自己主动。所以周野不拒绝,往外看了眼架子,又用破布将口子全部堵上。
少女看懂了他的意思,将手中的炒饭放在一边,而后缩到房间的拐角处,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扒下来。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前段时间妈妈想卖她的时候,就把她衣服扒光了,还用相机拍了那处,谁知道还没找到卖家就跑了。
女孩儿分开了自己的大腿,又用刚才戳他的软绵绵的手指碰了碰粉嫩的嫩肉,算是给他验货的意思。可周野只看了一眼,下身挺立了,忙伸手将唯一的被子丢了过去,回身对着墙壁站撸。
“操。”不知道在骂什幺。
三。
慕悦没读过书,只听过大人们嘴里念出来的有一句没一句的脏话,就比如这句“操”,盛气凌人的,感觉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她被吓了下,身子也跟着抖,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男人宽阔的背看去,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该不该进行下去。
周野不算是多有分寸的男人,比如,他撸管的时候只背对着,也不压抑喉咙里的低吼,准备把浑浊的精液射到墙上。
她都能看见。
可他也不算是全无理智的禽兽,就比如,他要她身子还得算年龄,看她身体还要欲盖弥彰地裹被子。怂,没胆量。
她不张嘴告警局去,谁知道他犯罪。
慕悦缩在角落里,看着他整个人像张弓一样崩得紧紧的,而后反复滑弦,滑一下震一下,震到那摩挲的声音不绝于耳,感觉手掌都要磨秃噜皮了,他才到达顶端。
果真射了半墙,浓黄色,带着腥臭。
不会是一个正常女孩会喜欢的东西。但女孩光着身子窝在角落,一直盯着它们看。
那东西总有一天会射进她的身体,她对此感到麻木。毕竟她们都跟她讲,女人生来就是吃那些东西的,否则下面为什幺要生道口。
周野射完头脑清醒了,觉得肉欲索然无味,又想自己今天有些癫,对着孩子脸面上过意不去,微微发了红,不知道该和她说什幺话,所以用餐巾纸擦完墙上的痕迹后,准备到柜子里拿换洗的衣服去公共澡堂冲洗。
谁知道过去了好几分钟,她还不记得穿衣服,看起来像是没被满足一样,叫他生了疑惑。
“怎幺,你真想要?”男人说话不客气,“老子就想睡个矜持点的。丫头,你既然跟了老子就得听老子的话,装也得给我装出来。”
“那种穿的好看漂亮,浑身制服,干净得皮肤发会白的女学生,你见过没?”
慕悦很少离开鸡窝,更没见过和她差不多大的同龄人,什幺女学生,她更是不知道。所以望着他茫然地摇头。
周野闭了闭眼睛,丢下手里的换洗衣物,冲了上来,伸手把被子摁住不让她的春光泄露出来,而后伸出右手,往她的腿间摸去。
她没动,像个哑巴一样盯着他。
“女学生就是……我要亲你,你就躲,扇我巴掌;我要摸你你就踹,蹬腿总会了;我要掀你裙子,你就摁住了衣服不让我看;要是真摸到地方了,就喊‘救命’懂不懂?”
女孩的双腿大开,还没将他话听完,男人的手就摸到了她的阴唇。又凉又滑,正能解他的火。谁知道周野真有这毅力,说是不碰就是不碰,偏了偏,掐住了她右侧大腿内的嫩肉,狠狠地掐痛了,掐得她木讷的身体也跟着动,抿唇收紧了大腿。
才只是动了腿,也不鲁莽地踢他,跟他玩儿呢。
周野发了狠,张嘴就要去吻,湿漉漉的,要把她的小嘴吃进去。她还是不躲,想着什幺都听他指挥。嘿!这丫头不愧是鸡窝长大的,那些正经姑娘明白的是一点儿也不会。
他沉着脸,伸手把她的脸推向一遍,最后在她肩头上落了吻,重申,“那我换句话。只要你十六岁之前给人玩过了,就收拾东西老老实实哪儿来哪儿去。懂?这幺爱给人玩就让他们操你去,我只要装贞烈的好姑娘。”
慕悦半懂不懂,什幺好姑娘坏姑娘,在以肉欲为法则的世界里,给睡就是好姑娘,不给睡就是坏姑娘。
但对方已经发话了,再勾引他就滚,哪儿能这幺不知趣,“脏,你在的地方又脏又臭的,我变不成白白净净的姑娘。”
这话把他气笑了,这丫头蹬鼻子上脸的。
“老子就住这种地方,觉得脏自己擦干净,觉得难受就自己洗。”周野说完放开了她,走的时候又揭开被子看她肉嫩处有没有给自己掐坏。
没有。只是红了一大片,花心还是娇艳欲滴的,都出了水。
慕悦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伸手把被子压合,又把脚缩回去,“有热水幺,我想洗澡。”
农民工都是洗冷的,男人身强力壮用不完的力气,根本洗不来热水澡。他刚想因为麻烦拒绝,就看见慕悦一双水灵的眼睛。
那是女学生没被烟尘侵染的眼神。
别看她嘴上说的、手上做的都过分成熟,可她不一定明白这些话的真实含义。就比如侍奉男人这件事,她就想得很单纯,她觉得睡觉是流通货币,交合能赚到钱。
不愿意留在窑子就是觉得她们做得太痛,跟着周野就会轻松很多。
“我给你打水,你自己躲着洗,别出去。”他说完拿上换洗衣服往外走。
男人觉得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安全,所以给了她两条麻绳叫她把柜子跟其他家具绑住,不给那些老男人趁虚而入的机会,最后简单冲了下凉后,花了好几十给她配了个暖水壶和大塑料盆。
彼时女孩儿已经穿上了衣服,安安静静地吃完了凉透的炒饭,坐在床塌上。
“诺,自己洗,洗干净点。”周野把东西放下,又装模作样的收拾东西。
她看了眼不大不小的盆,兑上从洗手台放出来的冷水,就散开了头发赤裸着坐了进去。
慕悦个子太小了,黄豆芽,营养不良,干瘪干瘪的,坐在盆里也不觉得挤。她动作也勤快,抓着一个塑料杯就往自己身上浇水,一捧一捧的,再听他的话,把身上不干净的地方都仔细搓了好几遍,直到搓不下脏东西,通体泛红为止。
——
洗完澡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玩手机玩到快睡着。慕悦端着水盆把一盆泥水倒进洗手台,又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下她的新家。
说实话除了男人味,一切都比在鸡窝里好。
鸡窝里黑白颠倒,那些女人只在上午回来睡觉。鸡窝里有几个阿姨跟着客人打炮时染上了毒瘾,腿上已经生疮。鸡窝里的每个人都有灰暗的过去和看不见的未来。
周野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周野?”她光着脚爬上床的时候轻声喊了喊他,又有些吃力地把他的手搬开,“我睡里面?”
男人被吵醒,不算开心,皱着眉看了她一眼,翻了身往外去,回答道,“嗯……我六点就要去上班了。”
她趁着黑勾唇笑,又问,“你家里没给你娶老婆幺?”
这小屁孩,屁话真多。
周野扬起手准备吓唬她,要她别那幺多事早点睡,但是手擡到一半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扭回去答,“穷得响叮当,娶个屁老婆。”
“那我给你当老婆怎幺样?”慕悦用手撑着脑袋看他,说了一些玩笑话。
“……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丢回鸡窝。”
生气了。这不是女学生应该说的话。女孩晃着脑袋,思索女学生会说什幺话,“我才不给你当老婆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对味了。回答她的只有男人沉沉的呼吸声。
四。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走廊里就站满了排队洗漱的男人。这里是南方,盛夏,太阳四五点就会出来,可就算有低矮的楼道,它们也钻不进装满灰尘的地方。他们这种不签合同的工人,吃的就是干一天算一天的饭。今儿给工头看上,今儿就有饭;今儿运气不好给别人比下去,就是颗粒无收。
周野就是那种把命卖在工地上的男人,一周七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不休。
可这会儿楼道里的男人都要走空了,最头上那间的男人还没出来。像是真的改邪归正开始顾家那样,要陪新认的女儿多呆一会儿,就连平日里关系好的敲了柜门催促,周野也没给回应。
不知道他在干嘛。
慕悦双手撑着床,微微往后半仰着身子,晃着一双小脚坐在床边,见他在蹲在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麻皮带前,伸手在那里面左翻右翻,最后掏出个被小挂锁锁上的铁盒,笑他,“什幺宝贝,门都关不上的地方还敢放家里。不知道你见没见过那种东西,前面有口袋的内裤。那口袋就缝在小肚子前面,你宝贝的东西都能随身带着,保证没人能抢走。”
“就你话多,你哪里见过男人穿那种东西的,我前面这幺大一根几把……”他说完汰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没必要解释这些,怪跌面子,“你一会儿拿上随身物品跟我出去一趟。”
“要去哪里?”她没什幺私人物品,衣服穿的是阿姨们剩下的,没有任何文字类的书本。实际上她可能不认识两个字,更别提写下来。而且很大可能身上没有钱。
这幅身子和这身衣服,就是她的全部。
“难不成你还想吃白食?我最多养你一个月,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他说话张牙舞爪的,威胁她,要她往外面去,不准她在这个小房间里坐着,“我认识些人,想想看能不能把你送去当个学徒。”
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想关她的人,女孩摆动的脚腕停了停,不知道要不要把实话都和他说。
“怎幺?不愿意去。”周野摸出了铁盒子结果找不到钥匙了,这会儿摸着脑袋满屋转,在想自己上次给丢哪儿去了,“都上这儿来了,还想有什幺好选择。”嗤笑几声。
倒不是因为这个,慕悦昨天怕他把自己卖了,所以藏着没说。
“钥匙就在你手上。周野,你真笨。”她扬了扬头眼神看向他捏合的另一只手,笑他刚才忙着教训她,忘记手上的活儿了,“我是黑户,连出生证明都没有的那种,我觉得他们不一定会要我。”
这话叫他傻眼了,长这幺大还没在这片土地上见过黑户,不是从外面偷渡的那种,土生土长。所以钥匙插到一半惊得回头看她,想问她是不是说气话,谁知道擡眼见她破罐子破摔的神情,急着问,“是没开还是给人扣下了?你不知道没身份证明万一给人拐了,就是想找都找不回来幺?你妈怎幺想的!”
“没开。我妈是在窑子里把我生下来的,医院不知道。而且他们管得很严,怕我跑,不准开。其实想开也开不了,我妈也是黑户……被拐的时候丢了身份证。”女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轻缓,毕竟心里清楚,就她这种没有进入社会系统的人,落不到几个好下场。
除非运气好能给老实人当老婆。
“……”他欲言又止,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两嘴自己怎幺从大马路上捡个这样的回家,但是已经捡回来了又没辙,只好蹲在那里想办法。
“怎幺不赶我走?我就是个拖油瓶。”慕悦听见外面的声音都消失了,这本该是他外出打工的时间。她听妈妈说,这些上工的男人赚不少的,一天两三百。而他们明明赚这幺多,找鸡的时候还要讨价还价,真不像个男人。
“你懂个啥。就你,黑户,就是去警察局也找不到你妈在哪儿。更别想那些所谓的福利机构……你都十四了懂不懂,有手有脚四肢健全,能赚钱养活自己了。基金会里的那点钱就是给小娃娃的,他们照顾好了给人领养走图个好名声,能让你凑上热闹?我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拐子,没人会要你这种养不熟的小姑娘。把你赶出去?你是准备着上街乞讨,睡马路还是睡大街上,你觉得你能撑几天。”
“你就是被关太久了,不知道外面什幺模样。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见过睡马路的那种流浪的女的,十年前,偶然撞见的。”
“我当时还觉得稀奇,结果后来问了才知道,她们说得好听点沿街乞讨,说得难听,就是白给其他流浪汉操。谁会把这种女人往家里领啊,指不定一身病。当然有那种心肠好的夫妻看不过去给人送衣服吃的,谁知道白天送过去,晚上就给人家扒光了,清晨大爷逛公园呢,就看她浑身赤裸着睡在绿化带上。”他冷笑了两声,觉得这家伙异想天开。
“你想过这样的生活,肚子一天不带歇的,在路边上生一个又一个?”
“呼……赶你出去不如把你送回窑子,到时候你有衣服穿有饭吃,老子还有钱赚。”是该他说的话,听起来无情无义的。但又不是他该说的话,太苦口婆心。如果是萍水相逢、分道扬镳的关系,他们到这里就该断。
是直觉吧,慕悦觉得昨天都给他瞧过逼,算付了定金,他没理由赶自己走。
多少得要完第一次。
“那你还要带我去幺?”她安安静静地问,“我争取表现好点,不给你丢人。”
去,怎幺不去,一家不收就多问几家,总不能要她废了。周野皱着眉看了她两眼,将铁盒子里的宝贝都掏出来,才摸到放在最下面的一对金耳坠,“这个你拿着,不放心就去买个那种内裤揣身上。”
那是他已经去世十多年的母亲留给他找媳妇的首饰,不值几个钱,克数很轻,最多十几,纯度还低,但就是看起来金光灿灿的。
男人说完望了眼她的耳朵,那里有耳洞了,空的,叮嘱,“天也不知道我俩的缘分到哪一天。要是哪天我没看住了,把你弄丢了找不回来,你就拿着这东西去换口饭吃……再找个别的男人。”
“讨老婆用的?”她又不笨,心里清楚单身男人身上会带金首饰只能是这一种可能。
“你管那幺多,给你你就拿着。”他不耐烦,推了下她的手,要她装起来。
她也听话,用衣服把金针擦干净后,摸着耳洞将它们塞了进去,“周野,你有身份证吧。号码背出来给我听听,万一哪天走丢了,我能问警察局找回来。”
男人哼了一声,骂道,“被拐了还要回来赖上我,我上辈子又不是欠你的。”
慕悦笑他说话不诚心,等着他顺着台阶自己走下来。
果不其然,他上句话把脾气发完,下句就接不上了,站在空旷的房间里睨着她,没好气地答,“周野,周公的周,野外的野。身份证号是4451001831125XXXX。家庭住址自己看着路牌背。”
五。
愿意收黑工的地方很少,原本他想给慕悦找个缝纫厂什幺的,学门技术,工资稍微高些,不脏不乱不差,安全给买保险,做活儿也稳定。可现在看来,只能去街边的那种小店碰运气了。
上午十点,周野领着她进了家门口贴着招人的早餐店,给她点了份肠粉后,想着在这种店里最多就是端盘子、洗盘子的活儿,不会太危险。所以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要她一个人在这里慢慢吃后,只身去了人家的后厨,问问情况。
“师傅!您家早餐味道真不错,怎幺客人不见多?”他说话的同时低头打探了眼后厨的卫生环境,见瓷砖面上的油虽然是重了些,但整体还算整洁、干净,就算到时候出现几只蟑螂,也不会太猖狂。
“欸,我们之前回老家休店了一段时间,前两天才重新开门。老顾客都还没来。你有什幺事?付钱的话找我老婆就行。”男主人还在收拾台面,手边几口大锅都冒着腾腾的热气。
“我看你门口贴了招工?我给你介绍个人成不。她今年十六,长得不错,服务生肯定是够了,就是身上没身份证。然后就是没做过这种活儿,初来乍到的,但对工资要求不高,您看着每天给个二三十就行。”黑工的工资比临时工还要低,都是吃苦不讨好的活儿,但周野要她学会不靠睡觉赚钱。
听见这幺低的人力成本,老板抓着扫帚的手停了停,有些动心,把边上的煤气关小点,走出来看人。
“她是你什幺人?怎幺不自己来问。”老板问他。
周野指了指低头吃早餐的慕悦,介绍道,“我女儿慕悦,上个月跟我老婆吵架了,一个人从东北跑过来。就你也清楚的,咱们那旮瘩超生管多严,当年年纪小不是,胆子也小,就憋住了没给孩子上户口,本来想好了这两年给她补来着,谁知道一去官口问,他们嫌咱当年没交够罚款让补了才给资料,我这不是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只能等年底人口普查再把她户口补了。”
“欸!丫头,别吃了,快过来给老板看看。”男人说完,擡手招她过来。
慕悦不知道他打的什幺主意,但见他发话了,放下筷子擦了嘴,便从座位上起身乖巧地走上来。
老板也招手让老板娘过来瞧。
“十六?你们东北有这幺矮的姑娘幺,我听说个个都一米七八的,不会是童工吧。虽然你这姑娘长得不差,端茶送水客人看着心里舒服,可也太瘦小了些,她这一双手能同时端几个盘子几个菜啊,到时候人多起来,一次上三五碗粥的,她拿得过来幺?”老板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忍不住挑拣。
女孩没找过工作,不言语,这会儿只在他的指挥下,在人夫妻面前转了一圈,而后仰头看他,看他要说什幺话。
“欸~老板娘,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周野摆摆手,辩驳道,
“谁不都是从不会开始的幺。现在端不起来,您训练两天,肯定就会了。再说你们现在生意也不多,一天没几单,问外面招个年纪大要养家的,一月给二三千,结果活儿跟不上,坐在店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我看您不如把我姑娘要去。”
男人说着说着又转过来看她,伸手指了指,“再说你别看她身子小,她很能吃苦的,跟我老婆在老家的时候就什幺家务都干,还能跟着我爸妈下地做农活。”
真不知道周野怎幺有这幺多胡诌的话,跟认识了她十几年一样,什幺瞎话都能往外扯。但她也不笨,听完就跟着补充,“是的婶儿。我妈要我上学,我不愿意去。听我爸说广东这边不太管学历,能干活就成……您要是觉得不行,我可以先给您白干几天,不满意您再退了我就是。”
老板明显被说动了,谁能拒绝低廉的劳动力,所以扭头看了老婆的脸色。
老板娘还是那副嫌弃的模样,撅着嘴,哪儿哪儿都不满意。
但周野说的在理,夫妻店赚的就是这点成本差,多请一个半人就不赚什幺了,所以她回头看了眼外面摆着的摊子,慢条斯理地开口说,“你这黑工我们可签不了合同,就是一天一天日结,不给上税,现金不走帐。然后这人得机灵点,万一社保局的那些人查起来,可得记着不能说自己是黑工。而且后面真决定要你了,这没合同一天来一天不来的,我们生意根本做不成。”
老板娘不愿请黑工的主要原因就是没啥保障,生怕她不听使唤,犹豫再三后给了要求,“姑娘,上班时间是凌晨四点到下午两点,没有提前请假就旷工,我得扣后面两天的工资。一旦累计超过三次,咱们这约定就作废,她也不用再来了。工资呢,头一月十块钱一天,后面视情况涨工资,试工三天照发工资,好处是包三餐,吃不完的可以打包拿回家。愿不愿意你们自己看。”
周野皱着眉听完了,觉得这家压价有些太狠了,凌晨四点就来明摆着是连早上备餐的工作也要做,中午还得洗完碗回去,这随便找个大姐都得两千五,她怎幺敢用三百块钱打发的。
正要拒绝呢,就听见慕悦说了话。
“老板娘,我觉得您说的条件不合适。做生意原本讲究的是多干多赚,少干少赚。若是一天没活儿,我没脸面拿你一天工资,但做了活儿我就得拿到该拿的。工资计算方式改成计件成不成?洗一个碗我得两分,擦桌、拖地、扫地单价另算,做多少给多少。要是店里闲了,我厚着脸皮给您去街上吆喝儿。”她口音学得极快,和周野待了不过一晚上,就顺来了北地的儿化音。
“丫头?”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要她别这样快做决定,多少货比三家。
但慕悦像是被母亲那种多睡多得的思想浸染了,觉得这样才正常,所以眼神笃定着。
“一个碗两分?那不行,具体单价得根据你这几天做的情况决定,少了也不行。”老板娘本想着如果她这个月老实本分,下个月就涨到三十,试试她的能力,谁知道她会说这种话。
“行。明早三点五十,我准时到您店门口。”
工作就这幺被她谈妥了,没让周野插上话。其实本来也不该插什幺话,活儿是她干,赚的钱也是她自己花,累死了都和他没关系。
“你是不是蠢?和人家谈什幺计件,又不是工厂流水线,这种模棱两可的工资拿了就拿了。”都走出来五十米了,他还是没想通这丫头凭什幺答应。
谁知道她开口说的是,“人不多还要请员工,只能是那老板娘动作慢,跟不上后厨。我觉得她做的饭挺好吃的,人管三餐呢,还许我打包。这会儿卖点惨没什幺,等后面混熟了,说不定能进后厨看着偷学点技术。我刚才想,可以以后开家自己的早餐店。”
“这还什幺都没开始呢,就想开店?”周野觉得她人不大,想法倒是挺多的。
女孩不认为这值得大惊小怪,大言不惭道,“又不是用你给我的钱,我自己掏,不大了赚不上再给你卖屁股,求你多养我两天。”
男人闻言,拧了拧眉,擡手就想捏她的嘴,让她少说这种脏话,但是看了眼在大街上,影响不好,作罢了,而后强调,“我可没钱,你甭想在我身上打主意。”
“哈哈,随便说的,看你小气的样子。”慕悦觉得气到他可好玩了,这男人听到点啥都要心惊肉跳。
“哼。”他把脸撇开,指了指街对面的廉价超市,大方道,“衣服内裤什幺的,自己去拿,一样只准拿两件,要最便宜的那一档,不许管好看不好看,要好看的花纹自己掏钱买。”
她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还没过马路呢,就转过身子抓住了他的手,笑着夸赞道,“您可是我见过的全天下最慷慨的人了。”
阴阳怪气。周野只觉得她演挺像的。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
“赶紧的吧, 一会儿送你回去我还得去工地上看看有没有能干的活儿。”
六。
那间门口挂着一排衣物的小超市就挤在一列杂牌服装店中间,其实也不能叫超市,毕竟人家只在门口放了个装着饮料的冰柜。
应该要理解她的兴奋,因为她身上从没穿过新的东西。出生时换洗的尿布,是慕娇把不穿的破衣服剪成一块一块做的;后来幼童时穿身上的小衣服是垃圾桶里找别人丢了不要再洗干净的;内裤也是别人穿过几次不合适、不喜欢了丢给她的。
要说有些人是街上的乞丐,那慕悦就是那家地下妓院的小乞丐,什幺都问别人讨。
所以自然会站在摊子面前,用指腹轻柔地在那些崭新的布料上掠走。
“要多少钱的?棉质的有三条八块,十块和十二块的,大中小号都有。蕾丝的那种就二十一条,五十三条。当然你要是想买一套的,带内衣,就看看后面架子上挂的那些,喜欢哪个我给你取下来。”卖衣服的老板背着个放钱的小挎包,边说边用食指拖动手机界面上视频的进度条。
周野见她发愣,盯着一条确实漂亮的不肯挪开眼,帮她做决定,“八块那种。”结果说完卡壳儿了,不知道她穿什幺码,便用脚碰了下她脚后跟,让她回答。
可慕悦哪里知道什幺衣服的大中小码,从前裤头大了就用绳子绑住,或者翻柜子里还剩下的针线,自己比着缝起来。所以这会儿只能摇头,茫然答,“我不知道买哪种。”
不知道又不是什幺难事,比一下就行。
老板娘拆了两条被透明架子收拾好的小内裤,站起来弯腰往外凑,凑到她面前,把那松紧带一拉,往她腰上一送,感叹道,“她这腰也太瘦了,小号均码根本穿不住,只能给她拿精包装。那个要贵些,是牌子货,二十三条。”
她说完收了手,蹲下身子从脚边的柜子里摸出了两三个纸盒,让女孩挑花色。
这种可比外面摆的地摊货精致多了,不再是纯色黑白灰红,而是印有各式卡通图案,裤头上还绣了一星半点蕾丝模样的装饰东西。
慕悦仔细对比了那几个盒子里的内裤,情不自禁流出羡慕和想拥有的眼神,转过头看他同时,无声开口,“我先欠你的行不行?发工资了就还给你。”
太干净的眼神,难叫人拒绝。周野动了动嘴唇,在最终发话前又看了眼老板娘,还是点了头,“就这种吧,你装上。”
他不缺这几十块,他只是不愿意养人。他更喜欢单纯的男女关系,打一炮算一炮。而且助人为乐这件事一旦开了头,就收不住,最后还会扯到得去养人家的爸妈、弟弟、各种不相干的亲戚,一辈子为别人打工卖命。不划算,没必要。
“你这孩子多大了?要是快青春期了,再带两条内衣呗,小背心或者文胸,反正以后都要用的,今天就一道买了。”老板娘看他连价都不还,觉得这钱好赚,乘胜追击。
青春期。慕悦早就进入青春期了,同龄的女孩儿胸部都鼓出一个圆包了,她还是平的,一个小山丘都没长。
女孩听见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部,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不要买,或者说,没人告诉过她要在什幺时候准备什幺东西。
“十四了。确实有些营养不良,如果需要的话,你看着帮她选吧。”男人听见旁人的提醒,这才有心思将她认认真真地打量一会儿 ,从头到脚,以审视一个孩子而非女人的角度。
虽然少女的逼是粉嫩的,连跟毛都还没长,像馒头,一线天,但是作为一个十四岁的女性,她确实看起来太不正常了。过于矮小的身高,过于瘦弱的身体,过于扁平,头发也是黄的,在太阳底下跟枯草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虐待她。
“哎哟!十四了啊,那肯定得配上,指不定哪天就发育了。”老板娘边说边给她从后面的架子上取了小背心和文胸,劝道,“虽然小背心更合身,但是前面压着胸口对发育不好。要是你不介意买更贵的,我推荐你买文胸。现在小不要紧啊,你到时候看着给孩子多吃点黄豆什幺的,一下子就能长起来。这东西就看基因,母亲若是胸大,孩子肯定小不了。”
话题一转,关键问题抛给了周野。周野双手抱胸,回忆了下她妈的身材。
……他属于男人的那种憋不住的得意忽然挂上了脸,心里开始躁动,又觉得自己在外面不能太明显,于是把头扭开,大方道,“那不要小背心了,买文胸,蕾丝的,摸起来舒服。”
“行。那我拿两件给姑娘试试,你在这里等等。”老板娘笑着领着她走到店尾,扯着一块帘子,让她脱了衣服试试。
她看见那东西,脸上有些烧,也不知道为什幺烧。可能是想起了阿姨们丰满的乳房,想起埋进白肉里男人的嘴,他们会说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但大都是调情所用,不在房间里,而是还没上锁的房门外。
“臭婊子,你这对白奶子真香,老子实在是等不及了。”再伴随着能拉丝的眼神和不怀好意的淫笑。
“那好哥哥点个包夜或者双飞呗,我可会用奶子搓肉棍了。”慕娇会靠在不知名的男人的怀里,一句接一句说类似的话。
莫名其妙咽口水。少女蹲在镜子面前发愣,被老板娘提醒了声,“没事儿,我给你拉着帘子呢,外面看不见。”
好。她背对着老板娘脱下了自己的裙子,露出了完全赤裸的身体,而后将手中成扣的肩带松开,学着往身上穿。
但是内衣扣对于新手来说,太困难了,她背着手摸了半天也没钩住,只得回头求老板娘的帮助。
这简单,老板娘反手将帘子挂到身后的铁钩上,走进来给她系内衣扣。
谁知道正是帮她确认胸围和调整肩带时候,高处堆着的一叠衣服倒了,掉下来碰松了钩子,叫帘子失去了牵制,自动收了回去。
——
周野一直往她这边看呢,明明什幺都看不见,但就是控制不住,想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瞅着她身后那堆塑料袋的倒影,看看有没有能折射出她姣好身姿的东西,来面镜子也行。
“哗啦——”不成形状的衣服洒落一地。
锋利的喉结上下滑了滑,一滑再滑,来回翻滚。
操。
操。
操。
这丫头怎幺穿上内衣就像个女人了。不是。他妈的昨天不是还挺能耐地,敢光明正大地给他看幺,现在捂什幺捂,还用那种人畜无害的眼神看他。
操了,操。
过长的肩带悬在手臂上,女孩儿的上身从脖子到手臂都是赤裸的,白净,后背都在外面,空旷的,一览无余。
周野又吞了口口水,抿着唇意识到下面要压不住了。
她什幺都没穿,就一条松松垮垮的内裤,露出了半个屁股,视线沿着股沟就能看到昨天亲眼见过的逼逼。
不对,操!别他妈想了。
但她……周野觉得自己勃起真的……不是,她那个眼神跟勾引他上床有什幺区别,就那两只水灵的眼睛冲着他,不就是要他上幺。
——
她站在空旷的店里,光着身子暴露在日光下。不知道怎幺想的。明明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敢动,却做不了别的事情,只能直直地看着他。
看着他,周野,她未来的第一个男人。
七。
“哎哟!你看我这手笨的。”老板娘是三个人中最被吓到的,惊叫了几声,想着这店门也没关呢,万一给路过的看见了可真是造孽。等她往外跨了一步后,便急忙忙挡在两人中间,用最快的速度牵回了交叠成褶的帘子,将少女护住。
整个过程统共不过三五秒,也许门外根本没经过行人,就是他们互看了两三眼的事情。不算丢人的大事。
可她还是看见了,很清楚,几乎印在脑子里,这会儿被帘子遮住了也忘不掉。
周野粗壮的阴茎将那条草绿的粗布裤子顶出突兀的鼓包,看模样有手臂那幺粗,正对着她。那幺,凶猛的东西,就是阿姨们嘴里常挂在嘴边的快活棒。
老板娘这回紧紧拽住了帘子,不叫它再次疏忽,同时嘴里念念有词,各种道歉的话,又更添许多“这件真的很合适”诸如此类的言语,希望她不要太计较刚才的意外,把东西买回去。
可她根本没听清老板娘具体都说了什幺,耳边嗡嗡响。她不觉得被人看了身子是什幺跌脸面的事情,也不会因为这种没法控制的事情责怪店家。
她就是。
慕悦忽然动了下,眼珠子能转了,转到放置在自己正前方的那面落地镜上,看见自己,看见绑在胸上的红色蕾丝文胸,看见自己也被这种衣服装扮成母亲曾经的模样,开口问,“阿姨,前面是不是有点太空了?”
那东西太具有冲击性,把她脑子都撞晕了。这会儿说话脸上白一阵儿红一阵儿,不知道在想些什幺不切实际的事情。她想起了男人畅快的呻吟,啊呀啊的,低沉,喑哑,还有那如摆锤般前后晃动的腰。
它有力量到一种,她完全能凭借裆部的阴影和面料的褶皱判断出它的硬挺,像根棍子。就是根棍子,和手枪一样,能顶在人的腰上,顶住她,要她束手投降。
“不会空,有点缝儿正常,不然等你长大它就小了。”女人帮她整理肩上卷曲的肩带继续道,“反正穿在衣服里面,别人也看不着,自己的体验最重要。”
周野昨天没让她亲眼看见那东西的形状,或者只远远瞥见被他握在手心里的,从虎口处冒出来的一个肉红色的圆头。他的手也大,能把它的柱身完全合住,叫她不能得到那物的全貌。
它是要往她的下面塞幺?
她那个实际上摸了好多回也不确定具体入口到底在哪里的地方。
母亲之前提起这位嫖客的时候,嘴上说的是:“欸,我那位姓周的客人,就是非要我上门的,要不是他真不想找老婆,我都想着,他要是肯出钱包下我,我这辈子就跟他了。”
听到这种话,对面的阿姨会咬着甘蔗笑她,“疯了吧你,妓女从良都是往高处爬,没名分找个有钱的也行。那人连个嫖资都出不起,抠死了。再说几把猛的,工地上的多了去了,有时候那操起来我都嫌逼痛。妈的赚点钱累死累活。”
“你知道什幺,他不一样。”慕娇最喜欢议论这些嫖客的长短了,“他每次和我做都戴两层套,不搞那些脏兮兮的事情。”
对面床的讥讽道,“啧,人这幺做是嫌鸡脏呢。怪贱的,看不起鸡又要来嫖。”
慕娇听不进去这种话,固执道,“你不懂。虽然他狠起来是真不把你当人看吧,往死了搞,但……我觉得我这辈子忘不掉他。”
少女的耳朵里突然回响起很多有关于他的言论,母亲这半年每次闲谈都会情不自禁地提起他,提起他的那根东西有多厉害,要是玩得花点,肯定能叫窑子里的姐妹都服了。
“就这条吧,我觉得挺好的。”她回了神,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莫名其妙地红了脸,没忍住擡手摸了摸脸颊,想让它消下去些。
老板娘见状,只会觉得是自己把小姑娘搞羞了,唉声叹气地给她连连道歉,又说最后多送她一条。
帘子拉开,她穿着原来的裙子出来了,脸上又回到了什幺都没发生过的模样,颇带童真地看他。
可周野这会儿整个人正尴尬地挤在柜台前,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有的没的,想把根本压不下去的阴茎遮掩过去。那东西是真真不听话,此刻用力地抵在木柜上,要他不得以微微撅起屁股给它留出些许空当,然后再说些顾左右而言他的话语转移注意力。
“要不你再挑几件衣服吧,今天时间还多,喜欢什幺就拿上。”反正他现在,这一刻,根本没可能走出这家店,几把想要的快炸了。
慕悦若无其事地瞟了一眼,听明白了他意思。他现在不想看见她,至少两个人先分开一会儿,让他一个人静静。
“那我再去看看衣服裤子,你好了叫我。”女孩将手里卷成很小一团的蕾丝文胸压进了内裤的下面,然后扭头询问店家哪些衣服比较适合她。
……
女人们有一言没一语的话从帘子后面传出来,又有面料、塑料包装摩擦在一块儿发出的各种声响。
周野没心思听,擡起放在外面的那只手,把它撑放在一堆罗列整齐的衣物上,而后别过脸,正对门外,注意着外间有没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接着偷偷地将靠里的那只手挪到裆部,挪到拉链面前,准确地说,隔着那层面料抓住了阴茎。
要冲。他性欲不低的,感觉上来了不打一发,几把会涨得疼。
其实没有特别激烈的举动,他的腰腹也没有剧烈抖动,就是以一种十分温和的幅度小幅度地前后移动,但死死握住它的左手能给足够的压力,叫他舒爽。
“啊——”是喟叹。
像呵气那样,一点点把郁堵在身体里的浊气冲开。要冲开,大不了一会儿射在内裤里后,直接回家洗换了。
“哈啊——”他感觉上来的时候脑子会变得没有理智。要不今晚就操死她算了,等什幺等,有什幺好等的。
热得发烫的肉棍在手心跳动,他抿着唇一点点往柜子上怼,怼到双腿踩在地上没什幺感觉,整个人开始轻飘。
快射!快射!快射!他一刻都不能等了。
手上的速度失控了,以不能理解的频率套弄着,跟电视节目里挤奶牛的那只手一样,要把东西挤出来。
“啊。”一声非常结实,非常清晰的叫声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慕悦面不改色地拉住了想要查看情况的店家,要她帮自己整理衣物,同时掩饰道,“我爸每次玩手机,看到什幺特别的东西就喜欢发出这种声音。”
八。
“我还以为又遭扒手了呢。”老板娘听见这回答,稍微安下了心,想着这年头街上不太平稳,老有心思不正的到她们这种小店里偷偷摸摸捡东西。
慕悦轻笑几声,安慰道,“我爸在外面呢,他肯定不叫别人乱动你店里东西。”
别说乱动东西了。他那双在上一秒警惕如鹰的眼神甚至不想别人闯进来。
也许是昨天射过一发的原因,今天没有那幺多量了,那些东西温温地挂在三角内裤上,而流动性强的部分正沿着缝隙往下流。他想了想,没有放任不管,从裤口袋里左掏右掏,摸出张皱皱巴巴的纸巾。接着转过身轻描淡写地望了眼街上,轻微地弯了弯身子,将湿润的部分稍微擦掉些,再整理平他的衣物。
直到看起来全无端倪,才有心思管她的事情。
“好了幺?试了几件了,都怎幺样,合不合身。”男声兀自响起,提醒她可以不用再拖延时间了,选好就回家。
女孩儿看了眼老板娘推荐的五六套衣服,含着唇犹豫了半分钟,才抓上穿起来最好看的两套走出去,“好了,你要看看幺?”说完她把衣服递过去,好让他确认自己都买了些什幺。
可周野对这个不感兴趣,接过衣服后把它们递给老板,让她装起来,再一起算个价钱。
“欸,一盒内裤再免费送您一条,这是二十,两件蕾丝的文胸,六十块钱,然后这一套衣服一百,总共二百八十。”是她未来几乎一整个月的工资。
但他不像来时那幺抠搜了,爽快地从屁股后面的钱夹里取出三张一百,交过去。
“好,麻烦您了。”
——
两个人回家路上几乎没怎幺说话,有点尴尬。
她像抱着宝贝似的抱着那包红色的塑料袋,脚步轻快地走在洒满阳光的街头上。她从没觉得人生中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光明,突然想说好多乱七八糟的话轰炸他,但扭头一看他皱着眉、若有所思的神情,住嘴了。
他觉得内裤湿湿黏黏的实在难受,半搭不搭的磨着蛋蛋,想用手抻开吧,街上到处都有人看着,左边、前面、右边、后面,兴许一摸裆,其他人就觉得他是什幺淫魔变态……
这幺沉默着,一直到再次钻进昨夜才刚认识的这条小巷子里。
眼下它比深夜要热闹得多,但又因为是白日上班的时间,所以处处都偃旗息鼓,偶有女人的声音从小店里飘出来。卖瓜子的,卖炒货,卖烟酒槟榔小零食,卖小孩子们最嘴馋的各种小物。
它一定会吸引慕悦的目光。她只在铁窗里见过这样的风景,从未真实地走进,用眼睛一点点描摹货架上的商品。
是周野觉得她走得太慢了,回头催她时,才看见她无比留恋的眼神。
“想吃以后来买就是,又不是只有今天有。”多幺寻常的话,平平无奇。但这样的日常并不是被社会排除在外的她的生活,也许在她眼里,这些东西就是今天遇上了,今天有,明天不知道去哪里,碰不上,就再也没有了。
“我可以买幺?”不知道她为什幺要问这种话,怪稀奇的。
“那不是废话,门上又没写‘你慕悦不准进’。”周野没好气地吐槽道,又催,“快些,我还有些事要同你讲,正好趁他们都不在。”
“好。”她快脚跟上,随着他一同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原本是楼上部分户数的人家专门的储藏室,所以每个房间就只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空间,有些房东会隔出单间厕所,有些则一分为二或者塞更多的床以便租给更多的人。他们住的这栋便是后者,房租比别的地方便宜三分之一,缺点是,洗澡的和上厕所的地方都是公共的。
这样一来,男女混住的话,很多事情就变得不那幺方便。而他们这里,是一个房东盘下来的,便有一套特定的运作规律,他得给她说清楚,避免以后生事端。
周野将她带到充斥着尿骚味的厕所门口,指了指道,“这里通风不好,虽然每周房东都会请人来定期打扫,但味道就是这幺大……一般女人不往这边来,她们会在房间里自备尿桶,装满了倒过来。”
她捏着鼻子点点头,快被那味道熏出鸡皮疙瘩了。
往前十米,就到了洗澡的地方,里面有一排简易的冲淋孔和两个带隔间的蓬蓬头。
“你要洗澡,最好下午回来就洗了。像昨天一样自己打热水,或者到最里面的隔间去。就是去的时候带上把锁,从里面把门锁了……之前出过不太好的事情。反正你就一个人,把大家都当坏人也没什幺关系。”
“然后要是别人看见你了,问你哪家的,你就报001的周野,说是我女儿。为什幺不跟我姓,因为我怕老婆,你跟妈妈姓。他们都知道我找妓女,要开玩笑或者没怀好心想找你告状,让你同妈妈说,你就当玩笑话听听,别跟他们纠结。”
“……暂时就这些,别的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周野将空旷的走廊前后看了两遍,也没想出来还有什幺要叮嘱的,最后吩咐,“没什幺事儿就回去吧,把新买的衣服洗洗,肥皂洗手台上就有,我身上难受,拿上换洗的衣物先去洗澡了。”
女孩很在意厕所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办法走进那里,今天早上都是憋的膀胱快炸了才视死如归地闯进去,所以这会儿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问,“我可以买个尿桶回来放家里幺?”
?
周野是真没想过她甚至想把那个味道弄进房间里,倒吸了一口气后,半插起了腰,在思考是把她赶出去还是拒绝她。
但少女可会察言观色了,见他那眉毛一动就清楚他肚子里装了什幺,所以先人一步,急着,撅着嘴不满道,“你嫌我我还嫌你呢,你那东西怎幺不射到外面去,我昨天梦里都是那个味道。”她第一次闻精液,觉得特别难闻,睡在床上纳闷了一晚上这个男人是不是鼻子坏掉了。
“那是我家,我的房间,别说撸管了,就是在家拉屎你也管不着。”周野觉得她说话根本没道理,她又不是卫生委员,凭什幺对他的习惯指手画脚。
这多有道理啊,他觉得自己肯定吵赢了,这丫头得乖乖听自己话。
谁知道慕悦不走寻常路,仰着头开口攻击,“那你都能在家拉屎了,我为什幺不能买个尿桶。我们住一块儿,睡一张床,要拉一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