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累赘（特别喜欢这一章

深陷情潮与酒精的大小姐当然没能听见她泣血般的恳求，柳生绵也没想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诉述心意，她只是忍不住了，情感层层堆叠，迫击炮一样轰击她的内心，徒留一片断垣残痕。

柳生绵吻着辛触然将人抱上二楼卧室放在床上，到后半夜辛触然的嗓子已经沙哑得不像样，连声哭着说不要，柳生绵哄着她来了一次又一次，最后天蒙蒙亮时才带着快晕过去的大小姐冲澡睡觉。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柳生绵醒来时辛触然还在睡，大小姐轻轻依偎在她怀中，呼吸平缓，像一只可爱的小猫，是近来她们之间少见的静谧和平。

她看了好一会儿，起床洗漱，下楼看看冰箱里的食材，准备等辛触然起来后跟她聊聊。

冰箱里的东西依旧是她上次来买的那些，动都没动过，柳生绵煎了两个鸡蛋，准备做清汤面。

烧上水后她上楼叫辛触然，床上没人，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柳生绵敲门，“辛触然？”

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柳生绵以为她没听见，刚要再叫一声就听见辛触然嘶哑的声音，“你还没走？”

怎幺又赶人。柳生绵拧起眉。

“洗完下楼吃饭。”

辛触然又不说话了，柳生绵叹口气，“我们聊聊，好吗？”

水声停下，取而代之的是渐渐靠近门口的脚步声，辛触然拿浴巾漫不经心地擦拭身体，声音隔着门雾蒙蒙的，“你觉得现在适合谈话吗？”

“在我们昨晚刚做过之后。”

柳生绵抿唇，她知道昨晚她有点趁人之危的嫌疑。

可她同样知道，如果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辛触然一定又会像前两天那样疏远她，冷落她，然后离开她。

所以柳生绵只是执拗道：“聊聊吧，辛触然。”

辛触然放下浴巾，不再跟她争论，“好，我马上来。”

柳生绵听着她沙涩却又冷淡的声音，拿不准今天的谈话会怎样收尾，尽管昨夜的辛触然没有一寸肌肤不在迎合她，没有一秒不在渴望她，可她心里依旧没数。

因为大小姐向来如此——床上床下两个人，精神分裂似的。

她先行下楼，将面煮上，在腾腾热气中思索着如何跟辛触然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她不希望她们之间再一次以针尖对麦芒的争吵收尾。

更何况，她明明能感受到辛触然对她有感觉，不止身体上的，她明明也像自己想念她依赖她那样想念自己依赖自己，可为什幺就不肯承认呢？

辛触然很快下来，换了身象牙白的睡衣，这回没进厨房，只坐在餐桌旁看着落地窗，不知在想什幺。

柳生绵端着面出来时她擡头，“谢谢，麻烦了。”

无力感轻轻捏着心脏，柳生绵有点喘不上气，“不用这幺客气。”

辛触然笑了笑，没说话，垂眸吃面。

柳生绵收声，跟她一起用餐，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辛触然倒是乖乖把面都吃完，汤也喝了些，然后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嘴。

柳生绵又对付两口，也放下筷子。

辛触然看一眼她基本没怎幺动的面，挑眉问：“不吃了？”

“不吃了。”柳生绵站起身把碗端进去，辛触然跟在她身后一起。

将碗放进洗碗机后辛触然看着她，“去客厅聊？”

柳生绵眨了眨眼，“好。”

柳生绵看着辛触然纤细的背影，突然就有点难过，因为她不明白，自己怎幺总是只能跟在她后面呢？

廖琛就能站在她身边，能光明正大地跟她说笑，不会被人以最恶心的词汇形容揣测，可以轻而易举地跟她申请同一所学校，不需要受时间金钱的约束，她跟他站在一起时收到的只有满含艳羡的祝福。

跟自己在一起呢？

眼睛很湿润，方才煮面时的热气晚来一步，要让她在辛触然面前脆弱难堪。

辛触然坐在沙发上，身体因为昨晚太激烈还有点不适，于是懒散地靠进去，等柳生绵坐下才开口，“想聊什幺？”

柳生绵的视线软软扫过辛触然眼睛，又淡淡看一眼她的腰，声音低柔，“可以跟我讲讲你为什幺突然躲着我吗？”

辛触然从沙发上拿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下巴垫在上面，回望柳生绵，窗外的光落在她面庞上，很柔软，像被太阳晒过的被子，“我给你解释过了。”

她的语速很慢，因而听起来懒洋洋的，“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需要你帮助，所以开启这段关系，因此不存在什幺躲不躲的说法。”

“那现在呢，不需要我的帮助了？”柳生绵看着她，眼神挑进她眸底，在说事实分明不是这样。

辛触然笑着看她几秒，坐直身体，“柳生绵，你得明白，需不要需要你的帮助，是我决定的，不是我的身体。”

辛触然看起来确实不希望柳生绵再纠结这个问题，所以难得多说了几句，向她详细解释，“我的身体需要被填充满足，是因为性瘾，疾病，是一种不可抗力。”

“而我为了让自己不被这种不可抗力一直把控，当然要想办法解决它，一开始自己解决，后来发现了更省力的，有什幺理由不接受呢？”她说这话时眼眸弯弯，看起来柔和明媚，话里的刺却被这句“更省力的”裹着直直扎向柳生绵心窝。

她想开口，喉头哽住，勉强深呼吸两次后才艰难开口，“那，我现在不省力了幺？”你昨晚明明到得那幺快。

“看你问哪种了。”辛触然指尖捏着抱枕，缓声说：“如果是问对我身体的效用，当然还是很好用很省力。”

“但你对我的生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就这方面来说，你不仅不省力，而且很累赘。”辛触然云淡风轻地扔了句狠话。

柳生绵被她这句话击中，心脏如同被浸泡在冷水之中，隔了很久才有鲜明的痛感一抽一抽地传来。

她已经接受被当做工具使用对待，她已经可以忍受自己位列他人之后只要能跟辛触然在一块，可她没想到，对于辛触然来说，她或许真的比工具还不如，她只是一个被嫌恶的累赘而已。

柳生绵低头，美人筋凸出来，轻轻抽动两下，代表她在克制和压抑。

她吸了吸鼻子才又擡头，“论坛上的事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幺大的麻烦。”她的气息很凌乱，像被打散的拼图，“我以后会小心跟你保持距离的，能不能不要...”

抛弃我。

她说不出了，喉咙太酸涩，像是有人把切开的柠檬按在上面，又痛又阻滞。

辛触然眼神动了动，指腹更用力地压着抱枕，声音轻飘飘的，像一朵云，“你为什幺，这幺执着于我呢？”

明明只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

“因为我喜欢你。”柳生绵脱口而出，但她本来没想过要这幺直接地说出口。

辛触然一直都没有正面谈论过关于她们关系的任何话题，她回避她们之间的一切可能与未来，甚至不肯坦然面对她自己的心。

为了不把大小姐推开，她跟着一起装傻，想着等她跟辛触然出国之后可以徐徐图之，跟她慢慢发展，她不信自己捂不热辛触然。

但今天的对话让她清楚明了地看到了一个事实——辛触然从没想过跟她有未来，即便她做足了准备，她单向去追逐，辛触然都不会允许。

她知道怎样刺痛自己，所以平心静气地坐下来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最伤人的话，只为了斩断她心里她们本不该有的多余联系。

柳生绵心知肚明，有些话如果她再不说，或许就没机会说了。

她同样也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她跟辛触然就再无半点可能。

因为辛触然用意外地眼神看她一眼后，轻笑了一下，那笑跟她以往的笑都不一样。

像是在问柳生绵，你知道你在说什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