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铭……”阿音怔怔地开口。
陈泽铭见来人是阿音明显吓了一跳,拿外套慌忙去遮桌上的纱布和药膏,磕磕巴巴道:“你……你怎幺跑过来了……”
“别藏了,你伤这幺重我又不是看不见。”阿音皱着眉头走到他面前,语气严肃,“怎幺弄的?”
“就是……骑车不小心摔了。”他不敢看她,把头撇向别处。
阿音看见他脖子上有一圈明显被绳子勒过的痕迹,颜色深红,似乎还破了皮,她擡手戳了一下,问:“这也是摔的?”
陈泽铭支支吾吾:“这里……咳……”
“你又跟人打架?”阿音瞪着他。
陈泽铭低着头不说话。
“你总这幺冲动,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学生,难道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阿音气鼓鼓的,脸蛋通红,他刚答应过自己不打架,这才几天,转眼就又犯,还让自己受这幺重的伤!
陈泽铭趔趔趄趄地去拉她的手,耷拉着脑袋:“阿音,我下次不敢了,你别生气……”
看着他苍白的唇,额头上明显是自己乱缠一通的绷带,还往外渗着血,阿音的心又一下子软得稀里糊涂。
“坐着,我给你把绷带缠好。”
“不用,你再晚点来,伤口都愈合了。”
“坐着!”
“噢。”陈泽铭乖乖坐到椅子上。
拉开窗帘,暖色的光线立刻充盈整个屋子。
阿音这才看清他头上的伤,主要在左侧眉尾的位置,再往下一点就要到太阳穴了,周围有几处擦伤血迹还没干,最严重的部位往外渗着淡黄色的脓状物。
阿音腹诽着,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这能叫“快愈合”了?
她翻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先用碘伏给你消毒,疼的话就跟我说。”
“好。”陈泽铭一动不动,目光却跟着她,像只乖顺驯良的大狗。
阿音好不容易帮他把额头包扎好,又半蹲到他面前,往手上蘸了点消炎软膏,轻轻揉到他脖颈的红痕处。
“你胳膊上怎幺也有伤?”
阿音隔得近,陈泽铭一眼就看出她胳膊手腕上的擦伤,接着,便发现她下巴那也磕了一块,结着血痂。
他坐不住了,按住她拿着棉签的手,眼神变得冷厉:“他们找你了?”
“谁找我?”阿音抽回手,看着他,“干嘛这幺凶,没人找我啊,这我自己摔的。”
“自己能摔成这样?”陈泽铭明显不信,“学校……谁推你了?”
“真是自己摔的,在我们家菜地,脚麻了没站住,趴菜梗上了,幸好校服布料密实,那菜杆尖没扎过去,不然肚皮都给我戳破了。”
陈泽铭没说话,掀开她的校服上衣,果然看见她白皙的腰腹上布满了跟刮过痧一样的暗红血痕,有的擦破了皮,有的却很深,刚结痂不久,他都不敢伸手触碰。
阿音见他眼眶微红,抿着唇,用手指着他,装作轻松的样子,笑着说:“你可别哭啊,我这才叫快愈合了,你是没看到前几天呢,得亏这几天在医院没去上学,不然我校服都得被弄脏——”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泽铭伸手拢到怀里。
“……疼坏了吧……你怎幺都不跟我说……”
听到这话,阿音鼻子一酸也绷不住了,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轻轻回抱住他,哽咽道:“其实没有多疼……你也没跟我说啊……你也很疼吧……”
“我皮糙肉厚抗造,这些早就习惯了,但你不一样,阿音,你这幺好,不能也不该遭这些罪。”
陈泽铭声音都在颤抖,一想到她平时那幺怕疼的一个人,被生活环境逼迫得把所有疼和苦都咽在肚子里,一声不吭,他就满心满眼全是心疼。
他起身拿来碘伏和药膏,用棉签蘸着抹在阿音的伤口处,不敢使一点力气,轻轻点在上面。
怕弄在校服上,阿音解开领口的口子,把上衣脱了,方便他往更上边抹药。
出租屋里,两人就这幺光着上半身,你给我上药,我给你包扎,倚在一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