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布兰家族的路上,车轮辘辘。药剂师倚靠车窗,在颠簸之中,望向车窗外那片山毛榉林,苍茫寂瑟。她望着山毛榉林出神,盘算起布兰家族给予的酬劳。这笔价格不菲的费用,足以支持她进行一些保守派不接受的药学研究,以便谋取行会中更高的地位。
“小姐,到了。”侍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将她的思绪眼前。她向侍者颔首,跟随他一起下车,推开车门,风裹挟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海水刮在身上,凉阴阴的。
她驻足打量这座阴诡,哥特式的古堡。庄园隐没在雾气中,精致的铁艺门,镌刻古老繁复的花纹。门前树立了一座龙的雕像,光照之下,龙鳞似泛着冷光,栩栩如生。传言称,布兰家族的祖先曾与龙有过交易,背负沉重的代价后,换来富可敌国的财富。
侍者推开沉铁艺门,示意她跟随他进入庄园。药剂师沉思片刻,跟上侍者脚步,门后铁艺门咔嗒一声,隔绝外界。终于,他们头顶树冠编织成的天穹,沿着鹅卵石小径行走好一会,才跨入大厅拱门。药剂师跟随侍者,穿越曲折的回廊,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隔着房门,隐隐约约透出几声咳嗽。
“这里……”侍者敲了敲门,得到一声“请进”的回复后,推门进入。
门吱呀一声。
虽早已做好准备,药剂师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一跳。房间里充满了颓败,钝重的死气。白发金瞳的女子倚靠床头,以猫头鹰式无视椎骨的方式,循声望去。她极度机械地对药剂师咧开青白的唇。死气渲染了她胡桃木桌上的黄杨柳,枝叶萎缩而干枯。
药剂师按了下眉心,站立在床边,问向一旁的侍女,“抱歉,我想问下,布兰小姐是什幺时候开始的?”
女仆紧握双手,低眉垂目,“去年耶诞节开始的,起初只是咳嗽,后来……”
“后来……”
“后来就像这样了,也有请过圣殿的神官来看,他们说小姐是被魔鬼附体了,做了很多场祝圣都没有好。”
女仆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小姐的病症是魔鬼附体留下的灾厄。不然为何平日里热爱交集,喜欢跳舞,有很多红舞鞋的布兰小姐变成了现在如失去魂灵,重病缠身。
一直沉默的药剂师突然打断她,强调道,“红舞鞋?”
“对,红舞鞋。圣殿的神官说,小姐成年后不能再执迷于红舞鞋了,否则将会一直跳舞,直到双腿被砍断才能停下。有一天,小姐穿上了这双红舞鞋参加宴会,然而……”女仆欲言又止。
“预言发生了。”药剂师目光梭巡被褥之下平缓的凸起。一个念头涌现在她心中,不知布兰小姐的腿是否像她的十指般细瘦嶙峋。
“是……圣殿的人救了小姐一命。神官们施行了祝圣仪式,将红舞鞋从小姐的脚上取下。虽然仪式成功了,小姐彻底陷入了病重的状态。”
药剂师看向床上的布兰小姐,她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眼神空洞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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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剂师拎着布兰小姐穿着的红舞鞋塞进了魔法道具袋里,关上门,说有需要明天还会再拜访。她踏入漆黑的回廊,准备走到大厅拱门。
俄顷,药剂师被人撞了一下。她迅速稳住身形,直面眼前人。他是一位身材高大,容貌俊美的男子。铂金发似白银纯粹,垂泄双颊两侧,而金瞳则如鎏金,贵气迷人。
“你是谁?”男人拦住她的去路,声音冷漠带着丝怒意,“这是我的家,你没有权利在这里随意行走。”
药剂师平静地紧握双手道,“我受布兰夫人的委托,特地前来看布兰小姐的病。您在家里横冲直撞客人,也是布兰家族给您的权利幺?”
金瞳里的黑极速压缩成一道黑线,将她的身影牢牢刻进他脑海。
“那个女人真是……”男人盯着她残失的,由白纱覆盖的右眼,话里含着讽刺,“药剂师,你应该去找尸体进行些渎神的切割,或者去找圣殿的神官学学怎幺睁眼说瞎话,而不是来我的领地里对我的家属以及亲人做些无用功。”
药剂师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地直视他的银瞳:“所以您就放任了有人在红舞鞋上动的手脚?您看着她的痛苦,就是让她每天对十字架祈祷,唱赞美诗幺。”
“您就是这样做兄长的?”
男人面色微微变了变,冷冷地说:“这个家族的痛苦不是光靠你能解决的。”
说完,白发金瞳的男人半张脸轮廓隐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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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的原罪是愤怒。笔力不好就是超雄,我只能让他傲娇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