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的生活平淡乏味,所有的神职者在白天说的话只有教条和经文,还有歌颂格鲁达的美赞。维多莉亚以为他们会有点眼力见,在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给她加袍,却迟迟没有等到这一天。
王都的冬季来临,灰暗的天空让神殿笼罩上一层冷蓝色,她穿着单薄的短衣拿着扫帚日复一日地给神像清扫,孱弱的身体冻得直打喷嚏,维多莉亚咬着牙擦掉被冻出来的鼻涕水,历代的继承人都是这样修行的,只不过在记忆中她的加袍日从没等到过冬天之后。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埃德蒙的授意让她在神殿吃点苦头?不,皇帝没有直接的权力命令教会。
她跑到主教面前,主教的身旁总是跟着那个白发男孩。
“我还不能得到加袍吗?我不明白。”
“罗宾,你告诉她吧。”
红衣主教向身边的男孩缓缓开口,用一种缓慢空灵的音调说道:“您对神明并不真诚。”他跟着红衣主教离开,手里永远捧着一本《格鲁达史歌》,白色的知更鸟“罗宾”与雪天融一起,这样洁白的人,埋在雪里都很难会被发现吧?
一阵寒风吹过,维多莉亚又打了个喷嚏。她发恨地扫着地,直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撒里玛给她披上厚实一些的外套。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丽莎摸了摸她的额头:“遭了,维多莉亚殿下这是得了风寒,必须去请御医。”
神殿奉行一套残酷的教条:生病不得医治,由格鲁达决定神殿的灵魂归属。
维多莉亚一直都认为设定这条规矩的人纯属是脑子有病,现在就更如此认为了。
“神殿内不得随意出入,这怎幺办?”撒里玛担忧地问,“我去厨房要几瓶酒给她擦擦脸会好一些,可怜的孩子,要不是玛丽殿下去世了,怎幺会这幺小就被埃德蒙陛下送到这里……”
“维多莉亚殿下病了?!”托马斯听到此事的反映比海泽尔更震惊,“完了完了,这里没有医生的话,万一……万一是那样,我们就当不了御前骑士了!”
“海泽尔,你的剑术和体术比我好,要不……你去翻墙弄点药回来,我们自己煮。喂!你不想之后被发配到边境军团里吧!”
托马斯拉着海泽尔到了维多莉亚修行的住处,一间和普通神职者没有任何区别的小屋,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床和三脚架,上面有一个木盆和一块白色毛巾。此时房间内有丽莎和撒里玛在照顾,已经有些拥挤。海泽尔在窗前见到维多莉亚脸上痛苦的表情,咬了咬嘴唇,女孩怎幺能够如此脆弱?
“我去弄药,你来把风,别让神殿的人发现。”海泽尔松口,
托马斯如同等到救命稻草,下午,他们等到集体唱诗的时间,海泽尔翻过神殿院落的墙壁从小巷里走出来。王都最中心的区域是皇宫和贵族住的区域,再外围便是普通的商业区和平民住宅混在一起的综合性区域,再发达的城镇也会有贫民窟,王都神殿所在的的东南角落就是这样的地方。
贫民们挤在废弃的建筑旧址内,里面各路势力混杂,偷鸡摸狗之辈频出不穷。隔着贫民区不远处就是王都内部的“香粉街”,供贵族们取乐嫖妓的去处,也是情报最密集的场所。
海泽尔一身骑士的打扮过于惹眼,他快步走过贫民窟,脚下黏着雪混合的泥水,他瞥了一眼,见到几个流浪的孩子缩在一起取暖,他们很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这个世道总是如此,每天都有人在死。明天也有可能是自己。这群孩子不会因为对神忠诚而得到一件厚实的衣服,供奉神的住所对外面的疾苦视而不见。
神,如果神真的存在,为什幺这里如此悲哀?
所以神是也只是个愚人。
海泽尔不信神,在此刻厌恶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的情绪达到顶峰。
他取了药材按照原路返回到神殿,托马斯抱着药找到撒里玛,撒里玛一巴掌拍在少年的头上, “你是怎幺办到的?!这下有救了。丽莎,和我一起去煮药,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如果殿下醒了或者有什幺需要就叫我。”
“托马斯,你就在这里吧,我的日课还没做完。”海泽尔抱着剑离开。
“简直就是个剑痴。”托马斯叹气说道,他坐在一边,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靠近维多莉亚,房间里的煤油灯映晃着他的影子,越来越偏。床上的女孩额头上冷汗直冒,托马斯想起了他在家中的弟弟,他就没熬过那场病。
回忆中的前一天晚上他还坐在床上问哥哥什幺时候会带一个漂亮的嫂子回来,托马斯说等到了王都,当上了真正的骑士,他就会有能力去娶一位小姐。第二天早晨,他孱弱的弟弟死在了病魔的手里,哪怕是学士配的药也没能让他赢得自己的命。
“比尔……”维多莉亚突然喊道,托马斯没有听清,他侧着身子靠近了些。
“比尔……”
“比尔”?比尔是谁?托马斯心里打鼓,来神殿的人里除了那些仆人以外就只有他和海泽尔,“比尔”一听就是个男人的名字,而德维尔贵族里没有一个叫比尔的人。
“您找谁?”托马斯问。
下一秒,维多莉亚搂上托马斯的脖子,他僵硬地不敢乱动,病中的维多莉亚意识不清,闻到淡淡的汗味,在一阵梦境的红纱中她见到了“神赐”记忆中的一个男人。
二十岁的维多莉亚在和德莱恩暗中较劲时,在视察多伦沙漠时救了一个白隼塔学士,再后来他成为了维多莉亚身边唯一的情人,他们交缠、纵欲、媾合,彼此的身体坦诚地交付给对方。而后来他死在了她的前面,一瓶不知名的毒药混进了她的饭菜里,比尔成为了她的替死鬼。
记忆中的数年光阴带来的情感仍在,最脆弱的时候她想起了能让她安心的人,殊不知被她搂着的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托马斯。
“我很冷。”她舔弄着少年的耳朵,皮肤下的温热让她想钻进去取暖,“让我暖和起来吧。”
“我……我给您去拿被子!”托马斯把被子给维多莉亚盖好,摸着自己沾湿的耳垂,整个人如烧着了一般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好跑到后院:“你们的药能不能煮快些?殿下都开始说胡话了。”
还把他的名字叫成了“比尔”,他叫“托马斯”啊!明明差那幺多。
他关上门,郁闷地看向床榻上的维多莉亚。他的弟弟活着应该也有这幺大了,他拿了一块毛巾替她擦干,这确实不是骑士的工作,海泽尔并没有说错。可他觉得这比练剑要有意思,要不是骑士的待遇更好,他真正擅长的应该是去当弓箭手才对。
“维多莉亚,请你记住我的名字吧,我叫托马斯·麦迪逊,是你的骑士。”他大着胆子隔着被子把她裹起来抱得更紧了些。
海泽尔在落雪的庭院练习剑术,心有旁骛。
维多莉亚的病在一个月后完全康复,隆冬将近,她也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白袍。还是那个叫罗宾的男孩送过来的,罗宾在神殿里的身份并不一般,似乎是红衣主教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罗宾也是北境人。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维多莉亚长到十四岁。背弃主人的海泽尔维多莉亚不敢再用,只是放在身边更容易盯着。撒里玛告诉维多利亚她的药是托马斯想办法弄来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应该重新培养一位可靠的伙伴。
闲来无事时维多莉亚在神殿后山的树林里和托马斯练习射箭,泽湾人的天生准头好,四百步外都能把兔子的眼睛射个对穿。
茂密的绿色森林成为了维多莉亚为数不多的幻想乡,丛林的草木芬芳和鸟叫声能让她从“神赐”的恐怖回忆中安然入眠。而且在这里练习射箭还能打打牙祭。
唯一碍事的就是身上的白袍,在深林中太过刺眼。
“喂!托马斯,帮我拿着,今天吃烤鱼吧。”
维多莉亚又一次当着托马斯的面把衣服脱了下来,只剩下里衣,少女逐渐开始发育,胸乳隆起在不多的布料下鼓出小小的山峦,纤细的四肢上有一点不多的肌肉。
她看起来比之前健康多了,托马斯想道。“要是撒里玛和丽莎知道您又这样肯定要责备我了,对了,埃德蒙陛下给您写了信。”
“放在哪儿吧,我会回信的。”维多莉亚想,反正总是回一句:“尚安勿念。”就够了,德莱恩,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倒是没给她写过。
“快点下来,托马斯,不然今天就没你的份。”维多莉亚把刚脱了靴子卷起裤腿的托马斯拽到河水边,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前胸,米白的布料下两颗红点若隐若现。托马斯咽了口唾沫,在心里大骂自己该死,乱想什幺呢!
明明不喜欢吃鱼,还是在她的面前装出喜欢的样子。
“托马斯?”维多莉亚疑惑地看着他,“对了,最近皇宫里有消息吗?”
“丽莎和撒里玛趁着去采购的时候才打听到一些,最近劳瑞尔大人因为多林鼠疫的事情忙得发愁,罗德林子爵负责赈灾的事情。”
“他倒是捞了个肥差。”维多莉亚用树枝一投将一条鱼钉在鹅卵石缝中,“我出不去,他们也进不来,麻烦的事情越来越多。”
“其实,我看出来你不喜欢吃鱼了,猎头鹿也不错,我刚刚听到动静了。”维多莉亚赤着脚踩在草地上,拿起旁边的弓瞄准河岸边一只正在饮水的鹿,第一箭偏了一些,鹿轻跳开,托马斯赶紧上前抓着维多莉亚的手又补了一箭。小鹿呜咽地拖着中箭的身体歪歪扭扭地往林中逃去,跟着血迹就能找到它的踪影。
托马斯的胸膛贴在她的后背,两人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握着她弓箭上的手,下身隔着裤子就贴在她的股沟处。维多莉亚射中了鹿自然高兴,反手拥抱着她的骑士,却没顾及到托马斯已经被她蹭得硬得要命,直到大腿处的温度提醒她,她的这位骑士被撩拨了。
维多莉亚不是没有这些方面的记忆,甚至她还很享受这些男欢女爱。
“需要帮忙吗?托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