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政事

上京,皇城宣政殿。

当朝皇帝坐在书案后,朝中其余重臣站在他的面前,直到李公公念完崔奉快马送来关于近期西北战事的奏章后,这才擡头询问众人。

“崔爱卿奏请封那名为楚昭的小将为西北统帅,众爱卿以为如何?”

左相咬牙,他在西北军中的势力全都没了。

抱着给楚昭添堵的心思,躬身上前:“回陛下,先前因镇北将军战死,战事又急,这才将他封为临时统帅,已属是无奈之举......说到底,那小将也不过十五,是否有些不妥?”

“呵!~”一声略带嘲讽的轻笑传出,穿着绛红朝服的年轻男子上前一步,行至左相的身侧站定。

黑色的长翅官帽下,浓密的眉修长似远山,狭长凤眼如夜漆黑深邃,眼尾上挑,鼻梁高挺精致,花瓣一般的薄唇似是索吻一般微微翘着。

君子风姿清雅端方,声音如玉珠落玉盘般清朗,可吐出的话差点咽到左相。

“左相大人年近三十才入朝为官,便以为这世上没有天骄了吗?”

左相闻言,气得胡子都差点翘起来,扭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如玉般俊美的脸,最关键的是年轻得过份。

是了......左相忽然想起,旁边这人不就是他自己口中所说的天骄。

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不过十四就进了殿试,然后被陛下钦点为状元郎。

据说,那一届的三甲游街后,京中便流出一首诗来,「风拂青衫动玉玦,眸含秋水映星辰。清辉洒落满庭深,皓月当空照崔门」,说的便是他崔氏皓月郎。

崔皓月原名崔无宴,字静筵,出身世家望族清河崔氏。可因他样貌实在出色,自那首诗流传出来后,大家平日里便玩笑似的唤起他作崔皓月。

崔无宴执起手中的玉笏,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陛下正直用人之际,那楚昭虽年少,但按崔将军所说的,确实是名难得的将才。陛下当年能破格提拔臣,不若就再破例一次,封了这楚昭。”

“崔奉是你崔家的人,你当然要帮他说话了。”左相不屑撇嘴。

崔无宴:“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皇帝的指节轻轻叩了叩桌子,低头思索了起来。

其余人见状,也不再说话。

其实大家心底都知晓,西北数月来的连续几场大战,已将整个西北军彻底清洗。那名为楚昭的年轻小将横空出世,接连立下奇功,其实就是奔着西北军统帅的位置去的。

期间,他也不知使了什幺手段,让将士完全臣服,朝廷几次派去的人都没能顺利接下西北军,监军还莫名其妙死了。

彼时战事胶着,朝廷又找不到证据是楚昭在搞鬼,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下这哑巴亏,让楚昭任了临时统帅。

直至此时,战事告一段落,楚昭身上堆积的战功赫赫,朝廷哪还好意思做下「卸磨杀驴」的事来,尤其皇帝还一直标榜自己是个明君,倒还不如顺水推舟卖个好,先将人稳住再说。

皇帝倏然擡头,对众人说道:“宣旨,暂封崔昭为正四品忠武将,掌西北军军符,待年后西北安定,大军凯旋,再论功行赏。”

“陛下圣明!”崔无宴带头叩拜。

左相翻了个白眼,在心中暗骂了一句“马屁精”,然后也跟着拜了下去。

圣旨传至西北时,楚昭已将自己的人手陆续安插进了军中。可以说,有没有那道圣旨,西北军都已成了楚昭的囊中之物,加上楚栎暗地里的势力,整个西北边境三城重镇,都已成为了二人的一言堂。

打了四个月的仗,为了规整势力,又脚不沾地地忙了整整两个月。算起来,楚昭已将近整整半年都没与楚栎好好聚一聚了,就连过年时,两人都在各忙各的。

这两天,楚昭好不容易闲下来,正想与楚栎好好亲昵一下,却又接到楚一传来的消息,说楚栎收到呼延玦的来信,已秘密去了北狄王庭。

楚昭脑中闪过一张妖孽般惑人的脸庞......虽知晓楚栎此去另有目的,但他还是莫名的烦躁,手上一用力,掌中的毛笔直接断成了两截!

北狄王庭,一辆通体漆黑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马车压在青石板上,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

楚栎用锦帕掩着唇,掀起窗帘一角看了看外面。

不同于豊朝的秀丽清雅,北狄人尚武,且多喜好金子和各种各样的华丽宝石,因此这街上多是些穿着华丽皮袄蓄着长须的壮汉,路过的女子身上也是挂满了金饰宝石,腰间挎着各种弯刀鞭子。

是一种完全不同于豊朝的异域风情,乍一看去,还挺新奇的。

楚栎看了一阵,便放下帘子靠在车厢上假寐起来。

一会儿后,马车停了下来,春晗掀开厚厚的车帘,探进身子虚扶着楚栎下了马车。

呼延玦的宅邸门口,楚栎上次见过的那个近侍已经候在了那里。一见她,便躬身行了一礼。

模样比上次恭敬不少。

“楚小姐,殿下已等候多时了。”

“嗯。”楚栎颔首,应了一声,随即又用帕子掩着唇轻轻咳了起来。

一路未停,待走进宴厅后,楚栎的脸色已变得苍白不少。

原就白皙的肌肤,此刻竟白得有些发青,整个人都看着虚弱不已。

呼延玦见状,十分诧异地上前问道:“楚小姐这是生病了吗?”

楚栎放下帕子,对着呼延玦摇了摇头,轻喘着说道:“幼时落下的老毛病了,只是这次出来没有带药,便看着严重了些。”

“药?怎幺不带?”

呼延玦一边引着楚栎入坐,一边问道。

楚栎勾了勾唇,没有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尽快敲定合作的细节后,我便要赶回安北去了。北狄气候寒冷,实在不适合我多呆。”

“那倒着实可惜了。”呼延玦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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