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话时,少年郎已用狐皮裹住娇人,轻易横抱起身,慢步向桌侧过去。
他抓住那双纤细冰凉的软手,牵引着揭开玉壶顶盖,又打开装着花蜜的小瓶。
盛舒怀暧昧旎糜的咬她耳垂,不急不缓吐出热气,“一滴花蜜下去,她的肌肤会轻度破损,半瓶下去则是腐烂。倘若是一整瓶……”
他不再继续,反而轻笑,夹杂嘲讽戏谑,在喻幼清的耳侧留下牙印,“母亲胆小,我便不说了。”
说完松开手指,让她把控小瓶,“喻栎澜是如何后果,掌握在母亲手中。这东西。难道不比什幺脂粉隐蔽幺?”
滚烫气息于侧耳环绕,喻幼清欲瑟缩躲开,奈何身后之人纹丝不动,环着细腰的手臂还饶有兴致的在小腹上轻抚。
她唇瓣轻动,看向装着花蜜的瓶身。眸光流转之际寒光迸射,是外人不曾见过的锋利。
可手中动作并未继续,而是侧身问道:“她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
“呵呵……”盛舒怀又笑,贴上她的侧颊摩挲,一只手摸上她的耳垂揉捏,“母亲惯会倒打一耙,这一切……难道不是在帮母亲报仇雪恨幺?她如此欺辱母亲,难道母亲不恨她。”
喻幼清不再犹豫,手指一动,大半瓶花蜜都被倒进玉壶,甜腻气息刹那蔓延。她将小瓶收进衣袖,在男人宽大胸膛中转身。
二人距离更近,只要擡头,便能触到他的下颌。
盛舒怀呼吸一滞,身躯僵硬片刻恢复正常。垂下头,那张无辜的面颊毫无血色,又大又亮的瞳仁不见杂色,天真无邪。
想到这样一张软糯可欺的面颊下竟是一颗如此狠毒的心,他嘴角倏忽向上,“母亲这是投怀送抱?”
喻幼清歪头,眸光仍旧纯净,音色不高,却说着狠厉话语,“我恨的,不止是她,而是……他们所有人。”
说完手臂向上,用指尖在盛舒怀的手心挠了挠,“真要帮我,那便在喻栎澜病发之后,让太学中与她交好之人,都有相似症状。”
瘙痒之感从手心四散,几乎瞬然充斥全身,奇异触感四散迸发,他喉咙轻动,下意识要去抓那手指,却被喻幼清轻易躲开。
她仍是那副神情,手指不断上滑,最终停在盛舒怀胸口,“你可愿意?”
缥缈之感更甚,盛舒怀不见方才病态戏谑,胸口空虚刹那扩大,急需充盈填实。奈何喻幼清飘然离去,随手取下一盒花茶,向玉壶中丢进几朵后呼唤,“宋婆婆。”
始终留意屋内动静的宋婆子眉头听到声响,忙推门入内四处巡视,见盛舒怀未生出事端,才长舒口气。
“咳咳——”喻幼清用手帕捂嘴,轻咳几声。方才放下的心脏瞬间吊起,宋婆子迅速上前扶她,“夫人怎的起身了?病体未愈,又严重了可如何是好?”
“无妨。”她柔笑出声,“长公主一向娇惯,我想着府上茶汤她定会挑剔,便让舒怀帮我找了花茶。”
说着,她向玉壶指去,“先派人泡上,等她过来,便能用了。”
听到这话,宋婆子诧异侧头,目光在盛舒怀面上一闪而过,忙派婢女去做。
喻幼清叹气,用手捂住胸口,看似有些体力不支,“今日我怕是无力梳妆,要让长公主笑话了。”
宋婆子将她扶回床榻,用被褥将人包裹,“本就是长公主上门致歉,该注意的是他们才是。”
盛舒怀还在远处,猛然回神,方才二人的互动好似短暂梦境,去看床榻上女子时,她仍旧是那副胆小怯懦的模样。
强烈反差直冲头顶,胸口跳动剧烈,奇异感觉喷涌而出,他突然笑了一声,手掌捂上胸口,而那是方才喻幼清用手指戳过的地方。
喻栎澜来的晚,身侧跟着一群陌生面庞,不是常伺候她的下人。
大概这几日不太好过,原本飞扬跋扈的气势低沉,略显憔悴,但进入房门之时,仍是愤愤不平。
盛舒怀还未离开,此刻端坐于桌边喝茶,后颈直挺,周身散着不容靠近的冷冽气息。听到声响,他好似不经意的侧眼,眸光顽劣不屑,咚一声将茶杯放回桌面。
冰凉刺骨之意从后脊攀上,喻栎澜面色大变,脑中闪过此人将她丢入湖水的一幕,正欲后退,却被身后林嬷嬷钳制臂膀,向前带上一步。
“二公子。”林嬷嬷行礼出声,恭敬非常,“不知公主现下可好?皇上派……”
“咳咳……”话未说完,里侧床帐便传来女子咳嗽声响,只见一只纤细玉手掀开纱帐,探出半侧面颊,毫无半点血色,“长公主恕罪,幼清未曾远迎。”
这一声有气无力,下句便会晕厥一般。
宋婆子忙上前搀扶,为她披上毛皮披风。
她欠身微笑,向桌侧过来,“本想仔细梳妆打扮,奈何身体有恙,方才躺下便昏昏欲睡,还请长公主和嬷嬷见谅。”
一句长公主说的瑟缩绵软,受惊的小猫一般。
林嬷嬷目光锐利,不动声色将人打量一番,语气仍是恭敬,“公主身体欠安,是我们打扰。”
“嬷嬷说这话,倒是折煞幼清了。”喻幼清抢过话语,“本就是姐妹之间玩闹,我并未放于心上,这几日病的昏昏沉沉,实在不知此事闹得这般难看。”
说罢抓住喻栎澜的手臂,满脸关切,“那日舒怀一时鲁莽,长姐身体可有恙?”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喻幼清满面关切,瞧不出真假。
喻栎澜心中越发恼怒,直接将人甩开,“惺惺作态!”
“长公主!”
“呵……”
林嬷嬷的呵斥声音与男人的冷笑同时发出,盛舒怀略微眯眼,抓握住喻幼清的手臂,扯着人坐上软凳,语气难掩讽刺,眉眼上扬,“长公主生龙活虎,想是那日湖水还不够凉。”
整个京城之中,要说喻栎澜是第二纨绔,那盛舒怀定居她之上。旁人或许还忌惮她的身份,可此人根本不顾,想做什幺便做什幺。
她咬牙想要反驳,又怕眼前这疯狗咬人,胸口不住起伏,更是郁闷。
盛舒怀将喻幼清向身旁拉扯几分,藏在桌下的大手在她腿上轻抚,动作暧昧缠绵,可面上仍是一副冰冷颜色,“倘若各位是因为我母亲没有病死而故意上门刺激,那便请回罢。”
“我父亲在疆塞拼命,我母亲却在京中遭人欺辱,当初圣上赐婚是为了嘉奖,那如今呢?是为了羞辱我们盛家幺?若真是如此,那我随即修书一封,让我父亲回来同皇上对峙,如何?”
不及弱冠的少年郎疾言厉色,眼角眉梢已显露强者之风,气魄压人,说话时用手臂揽住喻幼清单薄的臂膀,一副袒护神色。
喻幼清在宫中时便是出了名的耳根子软,林嬷嬷本以为今日不过走个过场,却未想到她不过进了将军府几日,便已能收服上下人心。
“二公子莫要生气,我们并非此意。”
“哦?那是何意?”他咄咄逼人,毫不让步。
“舒怀,不可对嬷嬷如此无礼。”喻幼清杏眼忽闪,暗暗用力想要推开此人,谁知对方力气更大,在桌下的那只手臂甚至不安分的动了起来。
她面不改色,“舒怀向来是此个性,嬷嬷莫要同他置气,等将军回来,定会好生管教。”
“哼,长公主今日难道不是前来致歉?怎的都是这位嬷嬷说话?若是如此,那二位便请回罢!”
知道眼前不是个好惹的主,林嬷嬷唇瓣轻动,低声在喻栎澜耳侧说道:“长公主,这可是皇上的意思,若是真让盛家寒了心,皇上那处……谁都没法交代。”
喻栎澜拳头收紧,本就刻薄的面庞增添怒意,她牙齿都要咬碎,可想到出宫之前母后的嘱托,只得硬生生将那口气吞下。
“盛夫人。”她冷笑出声,“那日是我的过错,还请夫人见谅。”
夫人二字被咬的极重,这小贱人若不是攀上盛荣,今日仍旧是她裙边的一条狗。她可是嫡长公主,今日竟受此屈辱!
“长姐又折煞幼清了。”喻幼清是一成不变的惶恐,可藏在衣袖内的手指已经收紧,指甲甚至扣进肉里,丝缕鲜血渗出,却无法感知疼痛。
喻栎澜说完便要挥袖离开,桌上茶水半点不动,她神情稍沉,“长姐,喝口茶再走吧。”
谁知对方恍若未闻,脚步不曾片刻停顿,盛舒怀接着冷哼,“长公主连我盛家茶水都不喝半口,这般的道歉,又有何意思?”
已走到门口的人听到这话,恨恨转身要骂,林嬷嬷再次制止,她只能折返回桌边,将那花茶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