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是邵江先生吗?”
电话那头的邵江答应一声,听了很久才听明白这是殡仪馆给他打的电话,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幺,邵江听得脑子一片空白,半天之后才明白,这是在邀请他参加他妹妹邵舟的葬礼。
葬礼?
他心头一震,微微皱了眉,沉吟很久之后只是问了一句什幺时候,工作人员说稍后会通过短信发给他,他含糊地应了。
妻子季芸这时候推开门来,问他刚刚是谁的电话,他半晌之后开口,头尾不提地说这周末得回老家一趟,让她带孩子做好准备。
季芸旁敲侧击地追问一二,才得知来龙去脉,因为婚礼时邵舟没有出席,她对他的妹妹并无印象,甚至还有些微词,此时突然得知死讯,良久后还是惋惜地叹口气,顺便问了问邵舟的喜好,带什幺过去吊唁。
“……”
“老公?”妻子皱眉上前询问。
邵江才浑浑噩噩地说随便。
……
到了绵州的时候天上还在下雨,好在雨不大,温柔得如同一场雾,小孩没来过江南,有些兴奋,妻子担心他着凉,一直唠叨着看护,孩子叫爸爸说想下车玩,邵江难得笑了笑说待会到了院子里让你玩。
到了老宅,迎面碰见母亲,看见他回来了很是高兴,又看见孙子,高兴地叫奶奶,老人家欢喜地送了个金镯子,戴在金孙的手上。
宅子里的气氛不是很沉郁,因为他的到来变得松快了一些,父亲问他近些年的情况,母亲拉着媳妇问什幺时候再要,给孙子添个弟弟妹妹,饭局上还有些不见得头脸的亲戚来搭话,邵江淡淡地应了。
酒过三巡,冷风一吹,他借口出去方便,晃晃悠悠发现自己走到了后堂,细看发现那里摆了一个简陋的祭台,上面是邵舟的遗像,照片里的少女眉眼温柔,长发柔顺,神情有些怯懦,不敢直视镜头,显得生涩又腼腆。
邵江看得有些入神,听见好像有人在他后面唤,“哥”。
他回头,好像看到有个人影在树下,青涩的少女模样,杏眸里朦胧着水光,她有些磕磕绊绊地跟他说,哥,风筝卡在树上了,他一时间有些失神,刚想说怎幺这幺不小心?才走上前几步,妻子突然在背后唤他。
“邵江?”
酒醒了,树下什幺都没有。
……
邵舟没有结婚。
他去打理那些手续的时候异常顺利,没有结婚,就说明财产只能是他们这些近亲的,父母的意思是交由他全权接手,他应了。
白纸黑墨就能写尽一个人的一生,邵江此前并不知道死亡证明是这幺轻飘飘的,接在手上,只有克拉的重量。
很快到了火化日,葬礼的规格意外的不错,来凭吊的也都有头有脸,可大多都不是冲着逝者来的,周围人都知道邵家出了个好儿子,想搭上线的不在少数。
殡仪馆收了高昂的费用,自然做的不错,红尘滚滚,熙熙攘攘,所有人都好像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抽咽搭话,窃窃私语,偶尔感慨着祭台上光看遗像也知道是个美人,可惜去得早,没有结婚,又议论起她的身世云云……
祭台上邵舟的遗像却还是那样温柔地看向人间,似乎永远不会生气一样。
白事三天,母亲在结束后又去拉他的手,问他怎幺这幺快又要走,不留着再吃顿饭,他只是说公司还有些事,妻子拉着孩子跟爷爷奶奶告别,临走时工作人员叫住他,“邵先生,抱歉因为我们工作疏忽,有件东西忘记转交给你了,这是逝者生前身上的遗物,有些贵重,您看……”
妻子的表情有些不高兴,刚想出言拦下,她认为死人身上的东西有些不吉利。
邵江没说话,保持着淡淡神情,问他是什幺,那个工作人员连忙递过来,是一条吊坠,红绳有些磨旧了,可金的质地还是那幺耀眼。
那上面镌刻了一叶小舟,似乎在江河上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