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进恭房待了会儿,朗声对门外等着的小丫头道,“哎呀,我葵水突然来了,麻烦帮我去取些草纸布带来?”
小丫头听了这话,急急道,“姑娘你等会儿,我马上就来!”
玉珍耳朵贴木门上,听着小丫头脚步声渐远,鬼鬼祟祟地伸了个脑袋出来,见四下无人,拔腿就往后院跑。
正巧绣娘们正上工呢,后院清净得很,只是后门落了锁,玉珍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一个跃起就爬上了墙头。
干脆落地,这小巷子她熟得很,桂圆儿他们藏身躲衙役的地界嘛,玉珍直直去了巷尾那处破败的宅院。
门上没锁,玉珍直接推了门进去,桂圆儿正躺柴火堆上睡觉呢,被声音惊醒,见了玉珍硬是没认出来,“姑……姑娘,你找谁?“
“桂圆儿,认不出你玉珍姐啦?”
“天老爷!”桂圆一声惊叹,“玉珍姐,你发达啦?可惜橘子他们不在,前几日你被马车撞了,他们可担心得很呢!”
“放屁吧你,”玉珍一边说一边脱去身上的绸衣,“他们跑得比耗子还快,生怕贵人迁怒他们呢。”
“去,跟我找身跑路的衣裳来!”
桂圆儿挠挠头,跑进屋里拿出身破布衣裳,“玉珍姐,这是你之前放这儿的,我给你收好了。”
“好小子,”玉珍一拍桂圆儿后脑,“姐就看你是个有出息的,这身绸布衣裳就给你了,可别说姐不想着你!”
“嘿嘿——”桂圆儿一笑,道,“玉珍姐,你这是又从哪儿跑了?“
“别管那幺多了,”玉珍已是准备从这破宅子的后院溜走,“这衣裳你晚几天再拿去卖了,我打算跟夏老娘往北边走,以后怕是就不能见了。”
多说无益,玉珍朝男孩儿挥了挥手,“我这就走了,有缘再见啊!”
桂圆儿心头涌上一阵说不出的悲伤,但身在底层,没有那幺多时间伤春悲秋,他把玉珍换下的衣裳藏了起来,又摇摇晃晃地躺回了柴火堆上。
玉珍维持着一个小乞丐的行进速度,往城外老吴叔茶寮那儿走去,她想到二少爷温柔的眉眼,不由叹了口气。
二少爷,虽然你很好,但夏老娘说了,这世上是没有好男人的,她还是先跑为敬了。
无忌布庄内,拿了布带回去的小丫头见恭房里没了人,腿都吓软了,连忙去找掌柜,“许……许掌柜……那姑娘不见了!”
许掌柜也是一惊,“怕不是贼人潜入,把那姑娘掳了去?!”
她缓了缓心神,决定还是先跟二少爷把话说清楚,万万不要扯上布庄才好。
方易安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见许掌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竟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怎幺了?”
“二少爷,姑娘忽地说自个儿葵水来了,让这小丫头去给她拿些物什,不料等小丫头回去,人竟已经不见了,怕不是……”许掌柜面露几分不多不少的焦急。
“呵……”方易安轻笑一声,若是其他姑娘,说是被贼人掳了去还算有几分可能,玉兰这丫头,自个儿跑了才是正理吧。
“白丸,”方易安手指敲击桌面,吩咐道,“你回府里一趟,让管家过来问问布庄里的这些绣娘,可见过玉兰?再拿些糕饼,问问城中的乞丐们。”
男人抿一口茶水,并不因女孩的逃离感到急躁,他胸有成竹,丙江城他们方家呆了几百年,一个小丫头,哪里跑得出他的五指山?
顿了顿,方易安道,“墨丸可从省城回来了?”
“二少爷,墨丸今早就到了,想跟您请安来着,只是您急着带玉兰姑娘出门,小的便没提。”
“嗯……”方易安思索片刻,考虑到玉兰滑不溜秋的手段,还是加了一层保障,“让墨丸拿了我的帖子去拜见裴公子,让他帮我抓个逃奴。”
白丸应声退下,不由想,玉兰姑娘虽是有些江湖把戏,但有了裴公子带上城中兵马排查,不知还跑得了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