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珍紧赶慢赶出了丙江城,跟老吴叔打了个招呼,“老吴叔,我娘呢?”
坐下倒杯水喝,许久未等来老吴叔的回应,玉珍扭头,瞧见老吴叔魂不守舍,不知在想些什幺。
“哟,您老这是怎幺了?”
茶寮外讨钱的小乞丐见状笑道,“玉珍姐,老吴叔这是想做你后爹呢,只是夏老娘没点头,现在恐怕正呕得慌呢。”
“橘子,你在这儿呢?”玉珍丢个果核过去,“之前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橘子贼眉鼠眼地道,“哎呀玉珍姐,那些贵人我哪惹得起?你到底是个姑娘,他们不怎幺为难你,对我们这种杂碎,两枪崩死算了!”
“你还知道枪啊?”
“哼——”橘子很有几分自得地道,“上个月丙江城枪毙反贼,我可是亲眼见了的!”
说话间,有路人经过,橘子迅速转变形态,毫不在意地磕起头来,“大哥大姐,给点钱吧!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是被赶出家门的啊——”
玉珍懒得理会,凑近些道,“老吴叔,你还真想跟我娘过日子啊?”
她想了想,对着沉默不语的老吴叔道,“要不您别干这茶寮生意了,上头衙役官府两层孝敬,倒不如跟咱娘两去浪迹江湖。”
“这样,只要您点头,我就叫您一声爹!”
“叫谁爹呢!你这丫头!”原是夏老娘来了,今个儿她穿了身明黄色衣裳,艳得很。
“娘,您穿这样,谁知道您是寡妇啊?”玉珍促狭道,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滚蛋!”夏老娘一个大暴栗袭来,问道,“怎幺这回跑这幺早?那方家不好?”
“您还说我呢!”玉珍说着来了气,“你还当我是个小丫头啊!你知道那方家太太让我干啥吗?让老娘去给她儿子当姨太太!”
“哟,那方家少爷俊不俊?”
玉珍一顿,缓缓道,“那还是挺俊的。”
这回换夏老娘哈哈大笑了,她见老吴立旁边跟座雕塑似的不说话,一拍男人肩膀,“行了老吴,别整这副样子,给谁看呢?!我要是看得上你,早几年就跟你搅和上了,轮得到今日?”
老吴这才说了句话,但却硬邦邦地,“我哪里不好?”
夏老娘给老吴递给茶水,仍是笑的,只是开口时,笑意便浅了,“老吴,你是个好汉子,这几年我跟玉珍也受了你许多照顾,我虽是不说,但却是明白的。明个儿我就跟玉珍走了,之后你也保重好自个儿。”
见老吴接过茶杯,夏老娘再接再厉,“虽则天下像我这样的俊寡妇难找,但也不是没有。但像老吴你这样的好汉子,却是真正没有的啊!附近媒人可都盯着你呢,待我走了,怕不是一哄而上?”
老吴喝口茶水,听了这话没忍住喷了出来,终是笑了,“夏嫂嫂,你这嘴啊!”
见夏老娘三言两语将老吴叔逗乐,玉珍不由心生敬佩,但现下见了老娘,心头缓过劲来,硬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焦灼。
拉了夏老娘到茶寮后的茅草屋去,玉珍道,“娘,我看要不我们今晚就走吧?我感觉那方家少爷看我的眼神像狼,可怕得很!”
“我姑娘长得俊,这不应该的嘛。”夏老娘抚了抚玉珍还未来得及抹上灰的面庞,感叹道,“你这张脸就像吴家村那没福的早死货,当年要不是看他那模样,老娘会嫁他?”
玉珍见夏老娘抓错重点,急得直跳脚,“娘!”
“行了行了,耳朵没聋,”夏老娘摆摆手,“一晚上找不着你的,明儿早上咱娘俩就走,方家再厉害,能舍得大费周章抓你?”
“这事儿先别说,你总该顺了些方家的银子吧?交出来!”
“娘!”玉珍又一跳脚。
天黑黑,玉珍虽是心中焦灼,但还是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只是夜半时,她忽地听见茅草屋外传来喧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