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

(十一)

这段时间詹洋离奇的安静,谭周游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放学也不见踪影,就连周末回到家,碰见她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一晃半月,暑气逼人,春季校服换成了夏季校服。六一当天,在孩童吵闹着向父母讨要礼物时,詹洋的一封匿名检举信,发向了海湾区税务局。

……

詹洋心不在焉地啃着汉堡,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套餐里赠送的玩具。

气味太浓郁,周洁让她出去吃,詹洋不忘拉上垫背的:“老师,谭周游也在吃。”

睁眼说瞎话,她可以说班里任何一个人吃了唯独他,因为他没有。

周洁今日心情不佳,二话不说让谭周游也滚出去。

谭周游:“……”

班里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他们身上,目送着他们出去罚站,神色迥异。

片刻,终于有学生忍不住举手解释:“老师,今天儿童节,詹洋请全班吃肯德基,所以班里味道才这幺重。”

周洁不耐烦:“这跟她上课吃东西是两码事。”

举手的学生熄火了。

班里复归于安静,周洁继续讲起了课。

遭受无妄之灾的谭周游靠墙背着单词,神情有些郁郁。

詹洋把没吃完的汉堡塞给他,谭周游拧眉,默了会,低声说:“我不是垃圾桶。”

詹洋正把手伸出封闭式的走廊栏杆外吹风,闻言回头一笑:“你是。”

未等谭周游反应,她忽而目光一凝,凑近他,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来你眼睛没坏。”

谭周游一愣。

难怪刚刚觉得怪异,原来他没戴眼镜,清晰地露出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深邃而幽暗。

所以他这幺久以来戴眼镜作出视力受损的样子是为了装可怜让她愧疚?

“心机。”詹洋冷冷评价。

谭周游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抿唇没解释。

其实被她用辣椒粉吹到眼睛后,他眼睛确实疼了很久,之后的一段时间看东西都是模糊的。后来去医院处理后才恢复。

而戴眼镜是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詹洋收回打探的视线,伸了个懒腰,走廊风温热,吹的人无精打采。

她想了会检举信的事,又发了会呆,看了会透过防盗栏杆被切割成鸟笼的对幢学校楼。离下课还有一半的时间。

好漫长。

詹洋悄然把视线转移到谭周游身上,要不要戏弄他一会打发时间?

谭周游有所感应地擡眸,撞上了她不怀好意的目光。

所以在她伸过手来的一瞬间,谭周游有所准备地握住了她的手腕,问:“干什幺?”

詹洋吃惊他的敏锐,她挣开手理直气壮地说:“借你的单词本看看咯。”

谭周游顺从地递给她。

詹洋翻了几页,谭周游的字遒劲有力,每一笔都渗透纸背,一撇一捺间有着异于他性格的狠劲。都说字如其人,难道他性格的忍让和克制是装出来的?

詹洋臆测着,突然想起一件事。

再没心情翻阅,她骤然合上本子,擡眸凝视他,作出要把单词本递给他的手势,又在他伸手接过时收回了手。

詹洋往前迈了一步,把单词本一卷,塞到了栏杆外。

见状,谭周游神情一滞,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又来了,他无比厌烦地想。

詹洋牢牢盯住他,眉目凛然,语气冰冷,一字一顿,像冬日屋檐下啪嗒啪嗒掉落的雪渣:“谭周游,之前我问过你为什幺要对汪宝儿说那些话让她误会,你回答说是无意的。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当时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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