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两侧行礼的人直起身,却不敢擡头直视这位年轻的储君。
徐槐更是低垂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手心不禁微微出汗。
停了一刻,面前的队伍移动起来,缓缓向前行进,随即消失在拐角处。
魏昭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旁的全公公,询问道:“父皇的病情,太医如何说?”
全公公回道:“太医说是积劳成疾,但锦衣卫暗地里请来梅林圣手,圣手诊断,是中毒。”
魏昭脸上看不出表情,“中毒?何毒?”
全公公低声道:“据说是慢性毒,已深入骨髓,若非梅林圣手医术高超,只怕还查不出来。”
魏昭沉默片刻,眸光渐冷,“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皇帝的一饮一啄,在宫中皆被视为头等大事,每一道菜肴在经过银针细心检验之后,尚需由专人负责试毒,确保万无一失,方能奉上御案。
怎会突然出现这种疏漏?
全公公摇了摇头,“此事隐蔽,圣手仅查出殿中香炉有残留物,却不知来源。不过,锦衣卫已暗中展开调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
“可有告知安贵妃与魏暻?”
全公公摇头,低声道:“皇上吩咐,此事需暂时保密,只通知了殿下一人。”
言罢,一行人已悄然抵达干清宫前。殿门紧闭,全公公轻手轻脚地上前,叩响了铜环。片刻之后,门轴转动,一名身着深蓝宫服的小太监探出头来,见是全公公,连忙行礼问安。
“全公公。”
小太监行礼,然后打开了殿门,请两人进入。
干清宫内烛光摇曳,却显得格外寂静,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全公公领着魏昭穿过一道道珠帘,来到了内殿之中。
永昌帝头靠床头,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擡起头,目光在全公公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向魏昭,“昭儿,你来了。”
魏昭不语,从母后去世之后,他与父皇之间总是讳莫如深,今天,是父皇第一次主动唤他来此。
魏昭开门见山,“您应该猜到了,这毒是谁下的。”
慢性毒的发作原理很简单。中毒者必须长期接触毒物,才能使毒性逐渐显现。
更何况,殿内能置换香料之人寥寥无几。
“朕都不知,昭儿何时这般聪慧了。”永昌帝手撑床沿,想要凑近些,再说几句话。
魏昭微微侧身,避开了永昌帝的亲近,语气恭敬而疏离地道:“儿臣不过是多经了些事,还称不上父皇口中的‘聪慧’。”
永昌帝眼中光芒变暗,也没有强求,轻叹了一声,缓缓坐直了身子。“昭儿,你可知,这皇位之争,历来残酷。安贵妃此举,不过是自保罢了。”
到了这一刻,还在维护安贵妃。
魏昭握紧拳头,双目圆睁,怒视着眼前的永昌帝,“自保?她这是自保吗?她这是在害您!她害儿臣失去了母后还不够,还要置您于死地!”
他掏出袖中的折子,狠狠地扔到床榻上,“这折子里记录的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她处心积虑的阴谋?父皇,您睁开眼看看,这妖女根本不是善茬,她与魏暻早已同流合污!”
屋内一时间凝固,床榻上的人没再开口,目光复杂地望向儿子,似乎在权衡着什幺。
过了许久,永昌帝才缓缓叹了一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昭儿,是朕对不住你和你母后,安贵妃的事,朕确有失察之责。但你要相信,朕从未有过废后另立之心。你母后她……她始终是朕心中的唯一。只是这后宫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朕有时也是身不由己。”
作为帝王,有许多事情都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包括对自己最亲近之人。
魏昭对这解释半信半疑,“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不能保护,这天下之主又有何意义?儿臣绝对不会像父皇这般。”
他闭上双眼,不愿多言。
“这皇位,一定是你的皇位,至于安贵妃和魏暻,朕会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