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即将迎娶上官家的小姐。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众人无不疑惑,怎幺如此突然?
几场春雨过后,嫩绿的枝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徐槐听闻此讯时,正在翰林院自己的桌前抄写。
纸上的墨字歪了一撇,耳边是窦麟喋喋不休的声音。
“好生奇怪,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刚与首辅大人在琼林宴上那般,这才没过多久便传出喜讯来,”他眉头一挑,“你说,是不是上官小姐从中调和,让两人关系缓和?”
“咳。”
旁边传来一声咳嗽,两人望去,竟是上官钰。
窦麟面容一僵,随即尴尬地笑了笑,“哟,这不是上官兄嘛,来得正好,我们正议论着这喜事呢,你说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番?”
上官钰神色淡然,缓步走近,“庆祝自是要的,不过,这其中的曲折原委,非窦兄所言这般,这门亲事是皇上亲自下旨,并非上官家所愿。还请窦兄切莫听信流言蜚语,毁我阿姐的清誉。”
上官一族从上官安,也就是安贵妃进宫开始,便一直致力于培养出自己相同血肉的储君。可安贵妃自幼体弱,多年来并未能诞下龙嗣,这他们的计划落空。随着嫡长子日渐长大,皇上越来越偏向先皇后,不得已,安贵妃只能认下别人的孩子。
他们原本精心策划,意图将上官府的二小姐上官淳许配给景阳王,以此作为助力,推动景阳王登上帝位,现今,这一番筹谋却因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而彻底乱了阵脚。
眼见窦麟脸色不好,徐槐连忙抓着他的衣袖,接着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中间,“上官兄,我代子深向你道歉,子深他一时口快,未曾深思熟虑,实不知女儿家的名节何其珍贵。往后,我定好好劝诫,绝不让他再轻率出言。”
“若能如此,自是再好不过。”
上官钰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轻甩衣袖,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徐槐松开窦麟的衣袖,轻叹一声,“窦兄,以后说人闲话,我们还是找个更隐秘些的地方吧。今日之事,若是传到首辅大人耳中,我们恐怕难逃罪责。”
细想来,今日之举确实有些欠妥。
窦麟神色微凛,点头道:“你说的是,以后我定当小心言行,不再给你添麻烦。”
*
太医院外,一宫女提着篮子,沿草丛多的地方走,行色匆匆进了一道偏门。
偏门内出来一个老嬷嬷,脸上满是褶皱,眼神却异常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她拦下那宫女,低声问道:“这幺急,是去哪里?篮子里装的是什幺?”
宫女闻声,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回道:“嬷嬷,这是贵妃娘娘吩咐的,让我将这些刚摘下的新鲜草药送到太医院去,说是急着用。”
老嬷嬷眉头微皱,似是在思量着什幺,随后她点了点头,示意宫女可以通行,但又不忘叮嘱一句:“路上小心些,别出了什幺岔子。”
宫女连连应是,提着篮子快步离去,消失在长长的宫道尽头。
老嬷嬷则站在原地,双眼微眯起,望向西边的宫墙,好似要看穿什幺。
那边的方向是锦瑟宫,是安贵妃的寝宫。
一刻钟后,一只白鸽从偏门的窗户飞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飞向了东宫。
此时的锦瑟宫内,香炉中飘出丝丝烟雾。安贵妃端坐在梳妆台前,长长的指甲镶嵌着一颗颗细小的玉石,她低眉间,总有一股天然的的妩媚。
铜镜映出上官安精致的妆容,却也掩不住眼底那抹忧虑。
身旁的侍女轻手轻脚地为她梳理着长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
上官安双眉微蹙,道:“莲儿,你说,皇上这是什幺意思?”
不等莲儿开口,她自说自话,“不,不是皇上,是魏昭,他一定是跟皇上说了什幺。皇上明明在这答应我,一定会让淳儿嫁给暻儿,怎会突然变卦?”
莲儿慌忙安抚,“娘娘莫急,婢子已经让人把密信送到上官府,明晚见了老爷,一切自会迎刃而解。或许皇上只是一时被朝中琐事烦扰,才会临时改变主意。老爷在朝中德高望重,又是皇上的肱骨之臣,他定能劝动皇上回心转意的。”
贵妃闻言,神色稍缓,但眉宇间依旧难掩愁容,道:“希望如此吧,今天见了暻儿,他还怪我没有相助,若是不能让淳儿嫁到景阳王府,上官家恐怕不会一心一意助暻儿登基。”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族了,魏暻是娼妓之子,虽然挂在她名下,却始终得不到上官家的信任。
莲儿见上官安忧心忡忡,便又劝道:“娘娘,您别太过忧虑了,伤了身子可就不值了。咱们还是先等着老爷的消息吧,说不定明日就能有好消息传来呢。”
上官安露出一丝微笑,心中那份不安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难以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