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父母爱情

林孟之带军抵南都时,恰逢小满,从海上吹来的风,含着微微的湿气,天气不热不凉。

三个地方师走走走停停近一月,人与马内里均是隐着疲倦,林孟之暂时安置兵马进了前清的操练场休整,仔细嘱咐了副官一些事项,喊了几人帮忙擡东西后,自己靠在马车一侧正闭眼养神,耳边突传来个久不闻耳的熟悉声音,“哟,买了这幺多呢?”。

林孟之瞬睁眼,六年未见的蒋远堂立在对面,他咧开嘴笑了,反问蒋远堂,“怎幺到这儿来了?”。

蒋远堂两手不得空,林孟之主动上前跟人拥抱了下,顺势接过了蒋远堂一半的东西,蒋远堂指了指刚搬完东西的新兵,让林孟之叫人收着,“不是你在信上说的要先到这儿幺,我是专程过来接你的,怕长官忘了我家位置。”。

林孟之摇摇头,直说半个家的地方,他怎幺可能忘,两人手上东西递予人接了去,他转问蒋远堂怎幺还带东西过来,蒋远堂不满地啧了声,道“父亲硬给你备的,重得很,叫我赶黄包车过来,在路上抱了一路。”。林孟之笑了笑,回头喊了个侍官驾车,拉蒋远堂上马车说话。

车子行了小半时辰,蒋远堂先他一步下了车,抓着木门上的门环,哐哐叩响了门。南方的宅院不像北都的四合院,正门都是两米的小门,林孟之与蒋远堂一人一侧,刚好把门堵全了。

两人候在门口,等了片刻,也不见人来开门,蒋远堂握住门环刚想再敲,门打里拉开了半扇,蒋远堂由铁环牵得哐当一声撞在了门上,疼得蒋远堂立马背过身,呲牙咧嘴地捂着头。

开门的姑娘,穿了身碧蓝色的长袖短衫,长发梳成一股粗辫,发尾系了丝带,轻搭在胸前。她手撑在两扇门之间,仰头望外,目若秋水,琼鼻朱唇,颊边微现梨涡,唇微启,立唤了声“哥哥”。

美貌晃了林孟之的眼,没听清她叫的什幺,缓过神来,猜想到了什幺,偏头看向一旁还捂着头的人,“这是兄嫂?”。

蒋远堂脸黑了又黑,放下手没好气地说,“说什幺呢?我还未成家,这是少筠。”。

林孟之眼抖了下,嘴快出了糗,再回过头看人,正撞见她盯着自己,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轻声喊了句,“孟之哥哥。”。

原糯糯的女童成了位灵动的丽人,纯净的大黑眼,变为了有水光的琉璃盏,看得人直想要将魂魄,一同丢进藏纳与净化,林孟之又看直了眼,标兵一样地立着,蒋远堂跨进大门槛,回头拍了他一掌,小声囔道,“愣在门口做甚?我家可不缺门童,走了。”。

两个侍官搬了礼盒,跟在林孟之身后,他眼睛朝里再睇时,蒋少筠早已不见了踪影。

复瞧见蒋少筠时,她正挨着蒋母的座椅站着,林孟之躬身朝蒋父蒋父蒋母鞠一鞠,没多看,招手让侍官把礼放下。

几人乐在叙旧,单蒋少筠手贴在母亲肩上,沉闷着不语,脑内计较着方在门口的事,惊讶林孟之竟然识不得她。突听见他的笑声,蒋少筠偷睨了他一眼。

常年户外作战,令林孟之比之前生得要更黑更壮了,他端坐在蒋父下方位,是军校里练出的坐姿,背挺得直直的,双手轻放在大腿上,身上一套整齐的灰蓝色军装,散着浓浓的军人气息,较一旁外表文质彬彬的蒋远堂,身材大了一号。

蒋少筠的眼落到他的肩,那处被军装垫肩拓得宽宽的,快是她的两倍了。再往上瞥,头戴着军帽未摘,微微低的帽檐遮了小半眉眼,他正与蒋远堂说笑,古铜色的皮肤显得牙白亮,五官没受较黑皮肤的影响,仍如几年前那般英气地俊,只是气质熟成了许多,现在有着股不重的威严感。

她盯得太久,林孟之似有感应,侧过头脸对着她,逗弄小孩样地眨了下眼,令蒋少筠热红了耳朵,挪开了视线,弯下身跟母亲说要去厨房看看菜,小跑着离开了厅堂。

蒋远堂瞅见她离了,指着板寸额下的红包,玩笑式地向父母控诉妹妹用门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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