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还理了一下衣领，音乐震得脑子一阵阵地响。但是比起回家，他宁愿待在这个地方。
沈柠从厕所回来忍不住大骂：“妈的这是什幺鬼地方？找不到女厕所而且走进去只看到男的，打开门撞上两个男的在用舌头狂甩对方！”
安迪笑得花枝乱颤：“安啦，你很安全，那群娘们儿不会把你卷进去的。”
“回来的时候还被一个男的要联系方式了，说是直男，来这里猎艳。我问他不是直男吗，为什幺来gay吧。他说这样竞争压力比较小。”她表演出作呕的样子，“然后他还要约我出去！”
“直男？”安迪笑得愈发猖狂，“你同意了吗？”
沈柠尖叫：“滚啊，别恶心我了，我才不要和垃圾约会。”
“说起垃圾，”沈柠一拍手，向朋友们分享情报：“杨还发神经，要考我们学校，还要找李兰舟做导师！”
大哥看向杨还：“你电影学院读好好的去美院干嘛？”
安迪夺声：“重点是，还儿你为什幺要回到垃圾场捡垃圾吃？”
杨还轻声发表观点：“这幺说我觉得有点不太好......”
沈柠摆摆手表示没他说话的份儿，大声盖过他：“我就说他思想出了严重问题。”
听沈柠讲完来龙去脉，安迪皱着眉思忖一会儿，下了诊断结果：“秋天上火脑热烧心，喝点凉茶就好了。”
他与沈柠握手：“确认波频，确认波频，杨还同志确实是神经出了问题，急需药物治疗。”
安迪半天没点正经话怕是问不出什幺。见一旁的大哥欲言又止，杨还转向他：“大哥，你熟悉李兰舟教授吗？”
大哥擡擡眉毛，故作深沉两指端起空荡的可乐瓶，嗦出巨大的声音。
大哥虽然被尊为大哥，实际年方三八，和沈柠杨还是一个画室出身。他年轻时跑去波兰读了四年电影学院学影视制作，不知怎的想不开，回国后又如鱼得水考了个导演系。因为年龄因素和学历碾压，就这幺被叫做“大哥”。杨还打心底佩服他，不只是因为健身房里他能比他多举一块铁，而是大哥片子拍得确实好，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细腻，他们常合作。
“还儿，你先告诉我为啥看中人家。”他对着他耳边吼，“画画还没学够吗？”
杨还摇摇头。
“那为什幺？”
“不知道。”杨还吼回去，“只是随便选的而已。”
大哥放下可乐罐子：“你没听说吗，他风评不好，年轻时玩得挺花，听说能成瘾的都碰过一遍。别看现在是个教授，谁知道这名头水分有多少，就算跟了他，你很可能学不到东西，不如出国。”
沈柠有意找茬儿，举起手明面上打小报告：“大哥，安迪质疑你！”
安迪去掰她的手：“我就清个嗓子，你这女的有病！住嘴吧！”
两人扭作一团，杨还抓紧空隙倾身听大哥说话。
大哥想了想：“我知道一个不错的老师，虽然是副教授，但是人很好，也不迂腐，底子也厚。”
沈柠探过一个头来插话：“我知道，徐梦之是吧，他是还行，我上过他的课，打的分挺高的。他家里巨有钱，他爸是那个莱克集团的董事长。他以前带的学生想推进一个什幺VR还是什幺的研究，然后徐梦之就他妈的以莱克电子的名义给学校捐了个VR实验室，全是最新的设备，现在还在呢，就那个数字艺术实验室，不是他怎幺不给我们系里扔点钱啊！”
“捐什幺？你再说一遍？”安迪大力拍桌：“我真的会仇富，他来当老师当着玩儿的吧，真爽啊，我们学校怎幺没有这种撒钱的老师，我想要十台斯坦尼康轮流用加上毕联报销......”
“那你可能先得去勾引他。”
“不好意思，我对直男不感兴趣~”
离开夜店，耳畔骤然静了。杨还开车依次送大家回去。先是送沈柠回家，她最近刚和新男友同居，租到通州朝阳交界处的新房子。安迪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串避孕套塞给她，惹得一阵尖叫和殴打。
沈柠之后是大哥回家。到最后车上只剩安迪一人。
从后视镜看着安迪头掉到肩膀上呼呼大睡的样子，杨还心不在焉地打了一圈方向盘。
到了校门口，他没有马上叫醒安迪。半晌，他终于尝试着开口：“安迪，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音量极小。他想着没听到就算了，没听到最好。
安迪揉了揉眼睛，砸吧了几下嘴含糊不清地嘟囔：“嗯，你说什幺？”
杨还犹豫了一会儿：“男人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喜欢女人，后来突然变得喜欢男人。”
“你问这个干什幺，”安迪迷迷糊糊地起身，扒在驾驶座后面，嘿嘿笑了两下，“今晚见了世面突然感兴趣了？”
一股酒气袭来。杨还想了想，什幺都没说，帮他打开车门：“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你注意安全。”
安迪摇摇晃晃地下了车，乐呵乐呵地冲着车窗招手：“你也早点回去啊亲爱的~”
杨还与他道别后，掉了个头往美院的方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