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一个漆黑的夜晚,空中没有一丝星点,四下里漆黑一片,大风四起。
汴京城高大巍峨的城墙,在夜色之下只剩一个阴影的轮廓,像一尊巨人矗立在黄河岸边。
不远处呼啸的黄河之上,泥浪翻滚,南北两岸的水寨之间,楼船、驳船穿行不断,往来运输物资,似乎萧赛红攻打汴京在即。
封丘门的城楼上,大风吹着插在柱子上的火把猎猎作响,连火盆里的炭火也被刮得忽明忽暗,有如一盏鬼火。
靠在城垛上的士兵,在大风中昏昏欲睡,连巡哨的士兵都显得无精打采。
近日有传闻,天子派遣出去向西北的狄青传旨的军队,刚刚出城就被打了回来,平白损伤了数十人。
从颍州、蔡州赶来的两路的勤王之师,被呼延庆和呼延平击败,停留在离城九十里之外,不敢靠近。
汴京似乎成了一座孤城,随时有可能被北国的精骑踏平。
“依我看,这京师怕是保不住了!各地的勤王师都在城外按兵不动,坐观成败。”一名士兵道。
“可不是!我听说,昨日皇上下诏去天波府了,让浑天侯穆桂英挂帅守卫京师。可是佘太君接了圣旨,你道她是怎么回的陛下?她说孙媳穆桂英已经几日不见人影了,现在生死未卜,无人挂帅!”
又一名士兵道。
“你们这下没了见识吧?这呼家乃是忠良之后,并无意夺取大宋的江山。那天波府与呼家是亲家,又岂肯出兵?那太君不过是托了个由头罢了!各路勤王大军也是无意和呼家争斗,方才按兵不动,只等呼家除了太师呢!”
一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老兵道。
“太师到!”忽然城楼下有人唱诵道。这几名谈话的士兵一听,急忙打起精神,身子站得笔直,唯恐太师怪罪。
不一会,便见太师在前,东海公庞琦在后,上了城楼。
两个的中间,还有一名黑衣人。
这人头上裹着黑色的巾帕,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眼神似乎有些浑浊,眼底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他身上紧紧地裹了一层靠氅,一直垂到脚边,脚上穿着一双薄底快靴。
整个人包得严丝合缝,不露出半点皮肉来。
“咦?这人是谁?都已是夏天了,还裹得那么严实,好生奇怪!”士兵们议论纷纷。
黑衣人紧张地望望两边的士兵,急忙又低下头,快步跟上太师的步伐。
可是他走起路来的样子也是奇怪,两腿一左一右朝两边迈着步子,好像双腿无法并拢一般。
跨的步子,也像是女人的碎步似的,像迈不开大步。
三人登上城楼的瞭望台。太师指着城下如满天星点一般的灯火,道:“那里便是呼家的营地!”
黑衣人点点头,似乎不愿说话。
庞太师在瞭望台上转了一圈,道:“这城四面,已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足足有十余层之厚。”
在瞭望台上,可以将呼家围城的阵势,看得一清二楚。
黑衣人也在台上转了一圈,点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你现在都看得清楚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庞琦道。
黑衣人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城下,又是点了点头。
“既然看清了呼家的阵势,我们便回帅府去吧!”庞集道。
三人从瞭望台下来,沿着蜿蜒的城垛,朝着元帅府走去。
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开了那黑衣人大氅的一角,露出一段雪白的大腿来。
这黑衣人虽然穿了靴子,却像是只穿了一条半腿裤。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腿露出来后,急忙把衣角一拉,慌乱地又将自己裹了起来。
“看到没?这人的腿好白,真像一个女人!”一名士兵低声窃笑道。
站在他身边的是一名百夫长,闻言一耳光打了过去,骂道:“你身为一名京兵,也该是知足了!京城里风流巷子比比皆是,到处都是艳妆女子,你瞧不见么?怎的像那些西北的厢军一般,见了谁都像是女人?”
旁边一名士兵笑道:“他铁定是看走了眼。这黑衣人长得比他还高,怎会是女人?”
庞集、庞琦和黑衣人快步进了元帅府,三人不往帅堂而去,反而是径直进了后院的一间密室之中。
庞集现在不仅是太师,还是讨逆大元帅和京师守备总兵,这元帅府便如他自己的府邸一般熟悉。
“你们都退下!”庞集对守在密室门口的两名士兵吩咐道。那两名士兵答了声是,便快步离开了。
三人走进密室,将门关好。
那庞集忽然伸出手,扯住那黑衣人的大氅,使劲一甩,那黑衣人的氅子便被扯了下来。
氅子下,黑衣人竟然一丝不挂,只在脚上穿了一双快靴。
胸前那对微微颤动的乳房无比丰满,雪白的身体好像会发光一般,顿时使整个昏暗的密室亮了起来。
她的身子像一块雪白的碧玉,唯一的瑕疵是阴阜上那两个鲜红的烙印,看样子像是刚刚愈合,尤其夺目。
那黑衣人似乎有些拘束,但还是将自己的巾帕和面套摘了下来,一头乌黑的秀发顿时如瀑布一般垂了下来,披在两肩上。
她不是别人,正是在汴梁城中失踪多日的浑天侯穆桂英。
庞琦走到穆桂英面前蹲了下来,喝道:“快把腿分开!”
穆桂英不敢有违,急忙将双腿分成八字形站立。
庞琦伸手探入了她两腿之间的小穴,拇指和食指在肉洞内似乎在抠挖着什么东西。
不一会,便拔出一段男人阳具形状的木头来,木头上已是湿漉漉的。
那木头一取出,穆桂英仿佛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
只见她双手捂着自己的下体,神色凄惨,对庞集哀求道:“太师,快,快把药给我!我,我已经忍不住了!”
话没说完,身子便如打摆子一般颤抖起来,晃动的双腿差点跪在地上。
庞集走到茶几边,从上面提起一个酒壶,倒了一碗酒出来,又取了一颗五石散,化在里面,让穆桂英服下。
穆桂英服了五石散,身体顿时泛起潮红来,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庞集也调了一碗药酒,自己服下,两人互相行散。
一阵云雨已毕,二人皆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庞集休息了片刻,道:“穆桂英,你可想好了破敌之策?”
原来,穆桂英经过连续几日的灌服毒酒,已对五石散上了瘾疾。
那加入了阿芙蓉的五石散,成瘾更快,让穆桂英深深地陷入了绝望的泥沼,已成了不可一日或缺的东西。
庞集正是利用了这药物的成瘾性,又加之用杨文广的身家性命要挟,威逼利诱。
穆桂英熬不过那瘾疾之苦,加之顾念儿子的性命,终于屈服,答应替庞太师出谋划策,权且先解京师之围。
穆桂英毕竟不是等闲之辈,一旦让她挣脱束缚,回到地上,便犹如蛟龙入海一般,无人再等制得住她。
庞太师对此也不无顾忌,虽解开了她身上的枷锁,让她可以自由行走,但却不让她穿衣服,只在外面让她裹一层罩袍。
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在穆桂英的小穴里塞进了一段假阳具。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让她行动有所不便,在情急之下,还可以扯掉她身上的罩袍,让她丑态毕现。
在出门之前,庞集威胁道:“穆桂英,你若是有半点逃脱的念头,老夫就扯了你身上的袍子。到时候,不仅是你,连整个天波府都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果然,穆桂英为了保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也为了不连累天波府贻笑天下,只能顺从地点点头。
在三人巡城之时,庞集、庞琦和穆桂英三人,都是提心吊胆。
庞集兄弟害怕穆桂英趁机逃脱,他们手里虽有杨文广为质,但即便是杀了杨文广,他们的机密势必泄露出去。
穆桂英却唯恐他们一不高兴,扯了她身上唯一的遮羞布。
那么她这几天被强奸,被虐待的事实便大白于天下。
她个人名节事小,若连累了天波府,她便成了杨家的千古罪人。
好在一遭巡城下来,三人也算是相安无事。
一回到汴京元帅府里,三人提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你要是没有破敌之策,明日开始,老夫便断了你的药,让你瘾疾发作而死。你一死,你那儿子也没什么用了,一刀杀之,尸体扔到城外去喂狼!”
庞集不时地提醒着穆桂英,现在他手中掌握了两张王牌,一张是五石散,专门对付穆桂英自身,一张是杨文广,以他作为要挟。
这两张王牌,分别击中穆桂英肉体和精神最软弱的两个部分,让她不得不选择屈服。
她自己死没什么,但是不能让儿子杨文广死,他是杨家唯一的后代。
若是文广一死,天波府便绝了香火,她如何面对杨家的列祖列宗?
自己此身已经残败,使得杨家蒙羞,因此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下文广来,也算是对杨家谢罪。
“只瞧了一眼,又如何能想出破敌之策?”穆桂英道。城外的布阵甚是严谨,可谓滴水不漏,想要破围,绝非易事。
庞集道:“北军围困日甚,你若是不尽早想出办法来,恐怕他们一旦打破城墙,攻入王城!”
穆桂英问道:“自北军围城以来,可攻打过汴京?”
“围城数日,倒是未曾攻打过!”庞集道。
这正在穆桂英的意料之中,呼家绝非贪图大宋江山而来,围而不攻,只是企图迫使天子诛杀庞集,为他们一家三百余口报仇。
她又问道:“太师手中,现在还有多少人马?”
庞集闻言,一步上前,猛地掐住了穆桂英的脖子,阴冷地道:“你问东问西,莫不是想要刺探老夫的虚实?”
穆桂英顿时涨红了脸,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我不知道太师手中的人马,又如何调兵遣将?”
庞集听了,这才松开了手。庞琦在旁道:“前些日子,黄河渡口一战,东海军几乎丧尽,眼下我手中,仅有不到一万人马。”
庞集道:“羽林军和京师卫兵,加起来可有五万上下。”
“那……”穆桂英眼光望向庞集,问道,“地下人马可否动用?”
她第二次刺探地下城时,已估摸着有二三十万人马,若是能动用这些人马,解汴京之围便容易许多。
“不可!”庞集怒目一瞪,大声道。穆桂英这一问,无疑又刺中了他心头敏感处。
“加起来,有六万人马,不知穆侯可想出了破敌良策?”
庞琦急问道。
他现在和庞集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事情一旦败露,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我。
穆桂英沉吟了片刻,道:“我尚有一事不明,不知太师有府兵多少?”
庞集道:“不过三四千人。”
穆桂英一听不禁咋舌,有宋以来,天子对府兵一事管控甚严,莫说三四千府兵,即便只有一两千,也足能够得上谋反的死罪了。
如此看来,庞集已是明里暗里,做好了谋反的准备。
“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破围,”穆桂英道,“明日一早,可令羽林军、东海军尽数从城南的南薰门杀出,与北国人马交战。这对人马,需有东海公亲自带领,羽林军总兵李飞熊、周国用等人,一个都不能少,全部到南门突围作战!”
“你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庞集怒道,“北国人马十余万,城内区区五六万人马,又岂能与他们匹敌?”
穆桂英道:“太师莫急。今日夜里,可事先令府上的三千府兵,进入地下,有前唐汴州城门而出,从地下官道直达庞家庄地下候命。明日汴京倾城而出,北国兵必然以为城内要突围,四面守军定蜂拥赶至南门围剿。届时其余三门守备必然薄弱……”
“你的意思,是让那三千府兵,从外破围?”庞琦忍不住道。
“不,”穆桂英摇摇头,“方才见了北国的营地,很是严谨,想必那元帅定也是个高人。若是从外破围,很是不易。我要那三千府兵,去打那黄河南岸的水寨。切记,不要夺寨,只要放火烧了寨子和船只即可。北军见岸边水寨被袭,又怕勤王大军四面而来,那时要退回北岸去,已是万难。定会撤了汴京之围,重新回到岸边,修筑水寨,汴梁可缓一时之急。”
只有在这时,穆桂英才又像是回到了以前那般,运筹帷幄,成足于胸,俨然又当回了那个天下兵马大元帅。
“那老夫这三千府兵,袭了水寨,如何返回城内?”庞集害怕自己私养府兵之事被皇帝知道,不无担忧地问道。
穆桂英早已想好了退路,道:“府兵出战时,可不必着号衣,只在头上系一条红巾为记。待袭寨成功,便脱了那记号,混入岸边修筑水坝的民夫之中。待天色一暗,再由庞家庄地下返回城中。”
“这三千府兵,当有何人率领为妥?”庞集不得不叹服穆桂英的用兵,现在他已没了方寸,便什么事情都由她作主了。
“这……”穆桂英也犯难了。若是她自己带兵,这蹈险之事,她定然亲力亲为,可是要在东海军和羽林军中挑出这样一名将才,实在有些困难。
“不如让阮泰带府兵出击吧!”庞琦建议道。
“你看如何?”庞集问穆桂英。
“阮泰……”穆桂英的脑海里马上出现了那具臃肿肥胖的身体,不由感到一阵厌恶,“此人羽林军中并非赫赫有名,他不从南门出击,想必北军也不会注意到他。听闻此人擅排查,虽然肥胖,动作却极其敏捷,若由他率领府兵偷袭,乃是不二之选。”
用兵打仗,穆桂英绝不会以个人的喜恶用人,这也是她异于常人之处。
最主要的是,自从她被擒入地下城以来,阮泰从未凌辱于她,把这样的殊功赠予了他,穆桂英心里也比较过得去。
“好!”庞集和庞琦齐声道,“明日一早,便依计行事!”
当天晚上,庞集便返回府中去调集府兵,依次进入地下,到庞家庄候命。
只待明日,以城头三声炮响为号,便从地下杀出,奇袭北军的水寨。
同时将阮泰也调至庞家庄,好酒好肉地招待了,只盼他明日能出了十二分的力气。
庞集一走,庞琦便将穆桂英的手脚捆了,怕她突然反抗。
又给她喂了一贴五石散下去,自己也服了一贴,二人复行云雨之乐。
待行散完毕,一齐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庞集便早早赶到帅府,将穆桂英与庞琦二人唤醒。
穆桂英见自己与庞琦同寝,被太师见到,宛如通奸被抓,羞得抬不起头。
庞集道:“贤弟,今日一役,便有劳你了!”
庞琦一夜享乐之后,很是满足,披挂整齐,带着东海军的庞家四虎、羽林军的李飞熊、周国用等人,在开封南门候命,一声炮响之后,忽然从南门杀出。
庞集自己留在帅府,将一把钢刀拿在手里,坐到穆桂英面前,道:“若你的计策不成,北军攻破汴梁,老夫便先一刀将你杀了!”
话未说完,只听一声震天炮响,吓得他心惊肉跳。
想必是庞琦已经出城。
穆桂英道:“太师尽管放心,此计必然成功。”
到了晌午时分,又听城头连续三声炮响。
城外的喊杀声尤为激烈,一直传到密室中来,听得庞集额头上都泌出了汗珠来。
那战鼓与杀声一直持续到日落时分,才渐渐小了下去。
“哈哈哈!”
庞琦大笑着走进密室,满身是血,道,“这娘们果真要拿娘们来对付!今日在城外厮杀一天,正是难解难分。直到日落时分,却见那北军先后退去。我拿眼往北面一瞧,黄河边上果真狼烟四起,想是那阮泰已经得手。不一会儿,便有军士来报,称黄河南岸的水寨已被尽数焚毁,那萧赛红怕断了大军的退路,果然撤了汴京之围,退出十余里,在河边安营扎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