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日出,穿破云层的第一缕光,像天际抛出一根绳子,落到孟时景掌心。
孟时景因骤然出现的晨曦微微闭眼,彻夜不眠的晕眩感如海啸席卷,他丧失其他感觉,只剩难以遏制的头疼。
汽车停在一座老旧筒子楼,附近即将拆迁,青灰色筒子楼岿然不动。孟时景拾级而上,步履迟缓又笨重,不得不扶着楼梯栏杆,借用手臂的力量将自己拽上去。
楼栋了无人迹,但每一层都清理干净,他约有两年没再踏入,扶手却没有灰尘。
除却乡下爷爷家,这是孟时景与父亲最初的居所,他在十岁那年才住进来,没几年搬入更大的房子,筒子楼的生活没有人原来重来一次。
但孟时景买下这栋楼,不想它随时代蒙尘垮塌。
他打开一扇掉漆的木门,老旧木质混着水洗棉的气味,岁月的风朝他涌来。
莫诚跟到门口停住,问道:“孟平乐那儿收纳了32个打手,近期大概会有行动,太太那里要多加派人手吗?”
“嗯。”孟时景神色恹恹,鼻腔发出单音节。
淋过夜雨又熬一整晚,他现在头痛欲裂,没力气多说几个字。
孟时景顿了顿,还是补充道:“告诉他们,遇到情况不要等到最后,要提前制止。”
他掩上房门,躺进空寂已久的旧木板床,昏沉睡去。
房门外幽静的走廊里,莫诚怔忪站了会儿,不明白孟时景究竟作何打算。
已经是第二次,他命令他们提前介入。
事情原本早该写好结局。
孟时景对孟平乐的动向了如指掌,从那晚林郁斐被迷药放倒,至她被关进酒店套房,孟时景目睹全部过程。
愚蠢的对手正在自掘坟墓,孟时景只需放任其自由发展,再喊来警察和媒体,以强奸罪名大肆宣传。
不需要孟时景想办法和她结婚,再峰回路转将财产转移。
一旦让公众知道,勋章之女遭受如此折辱,孟平乐绝对会不得善终,遗产的争夺纠纷将迎刃而解。
也是那夜,孟时景明知他应该按兵不动,他仅仅需要动手指拨打报警电话。
初秋嘶哑的蝉鸣刮过他耳膜,孟时景眸色一沉,退出拨打电话的界面,打开车门往酒店走去。
命运的抉择交付他手中,他选择更麻烦的解法。
再醒来已是黄昏,老房子热水系统故障,孟时景囫囵洗完冷水澡,忽然想晒会儿太阳。
木窗玻璃刻有格菱纹,浓郁夕阳被它们筛过,晒在身上如水纹轻柔。
他在夕阳下安静查看未读消息,林郁斐发来的最新消息恰好弹出,“你的事情结束了吗?我有话想和你说。”
“晚饭再说。”孟时景低头打字,神态平和,“你还没回去?”
屏幕里静了一会儿,她慢吞吞发来一句,“我还在加班,不吃晚饭了。”
莫诚再次来敲门,终于得到孟时景应声,房门轻悄打开。
“有动静吗?”孟时景问。
“还没有。”莫诚发现孟时景手中的聊天界面,欲言又止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
孟时景有所察觉,偏头看他,问:“怎幺了?有话就说。”
“今天要上报参与农发投下乡的员工名字……”莫诚停了片刻,这种小事和孟时景汇报实在小题大做,但是他必须要告知,“我看到农发投那边拟定的负责人,是太太和徐屹,他们两个一起下乡起码待一周。”
孟时景眉头微蹙,听见莫诚继续说,“而且太太现在,正和徐屹吃晚饭,但是她却说……”
手机屏幕暗下去,变成一块黑沉沉的玻璃,莫诚声音渐渐放低,揣测孟时景的情绪。
自从孟时景决定在酒店破门而入,莫诚便洞察一个真相,娶林郁斐这件事,和遗产之间没有必然联系了。
孟时景知道他没说完的话,嗤笑着替他补充,“但是她说她在加班。”
窗框裁出一块落日熔金的天景,孟时景波澜不惊站起来,浑然不觉有情绪起伏。
“备车。”孟时景闷声说。
“好的,太太所在的餐厅大概二十分钟能到。”莫诚不敢多言,他清楚孟时景真正的脾气。
脚步声却停着,孟时景随意划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谁说我要去餐厅,备车回家。”
-
同一片红日西沉的天空下,林郁斐对周身的一切尚不知情。
她不知道有四位保镖全方位跟随,他们擅长让自己像空气一样,只在必要时刻从天而降。
因此林郁斐不知道,她的谎言几乎在裸奔,借着空间阻隔掩盖她的真实行踪,实际上是隔着一块透明玻璃拙劣表演。
这是她和徐屹第一次在外单独吃饭,一间铺满红色玫瑰的包房,涌动的暧昧意图昭然若揭。
徐屹拿起红酒杯,玻璃碰撞清脆的响动,红酒在杯中荡漾回纹,他轻声告白说,“我喜欢你。”
人生的境遇难以预料,这样的场景倘若发生在半个月前,林郁斐应当欣喜万分,没出息得先将爱意倾泻而出。
可是现在她好像被惊喜撞了一下,踏踏实实撞在心口,却隔着莫名的阻隔,让这种怦然心动隔靴搔痒,她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脑海猛然蹦出孟时景的脸。
她勒令大脑将这张脸清除,一闪而过是孟时景的手,宽大的手背青筋起伏,递给她一根棉花糖。
他的指尖总是滚烫,按在她后腰,继续往下游移,像吐信的蛇钻入她腿心。
“对不起。”林郁斐惊惶站起身,“我、我没办法给你答复。”
她拎着包落荒而逃,厘不清逃跑的冲动,是碍于她暗地里已婚的身份,还是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孟时景。
-----
*努努力加更angry sex
其实我本质喜欢写纯爱剧情,但是怕写得多了,大家觉得不够刺激捏
我尽量多开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