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流离失所,县令跑了?

车马粼粼,长长的车架在军队护送下直逼堂阳县城而来,道盘尘土飞扬,临近县城,忽而听到马蹄声响,只见城池方向一只马队冲来,持枪的府兵对着流民驱赶叫嚣,气势汹汹,眼看着流民被踩踏,被鞭打,长枪戳弄……

从公主车架队伍分出一只甲兵前去,将一群州郡兵围住,挑下马来。

然后抓住为首之人,将他劫掠到阵前来,李沧坐在马上,俊脸冷淡,看着面前被压着脑袋的武吏,满是不耐,就是这厮让公主看到生气。

“他刚才哪条胳膊打人的,砍下来。”

一个骑兵跃下马来,便要动手,那被压着的人连忙惨叫求饶:“将军饶命啊,饶命!小人名周二,是本县的守备军,是我们县蔚让我这幺干的,小人只是听令行事。并非是存心如此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老母吃的上顿没有下顿,城中粮食紧张,小的只是想赶他们去赵国,并非是想要他们的命!苍天在上!如有半句假话,叫我弃尸荒野,我老母饥饿而死!”

“哼,好一个听令行事。”

李沧玩味一笑,勒住缰绳,阻止了骑兵动手,又问了城中的几句情况,却依然叫人卸了他的胳膊。

那郡兵疼的直叫饶命,李沧也不理他。一群人一如来时匆匆,又回到车队里。

李沧来到公主马车边上,隔着帘子把问道的情况低声告诉姜昭:“此处只是个不到二十里的小县,因而武吏不过五十人。县蔚不服从县令的管,县令便丢下城中逃去了赵国。县蔚无法管理县城,便让人驱赶这些流民去赵国。县丞是个什幺都不管的,现在城内缺粮,但城内豪族也都逃去赵国,可谓一穷二白。”

“县令跑了?!平郡乃信都下辖,堂阳距离如此之近,他也敢如此行事?你父亲对吏治究竟是什幺看法?”

她就差就想说一句,你阿父是干嘛吃的,居然让自己境内流民逸散,县令擅离职守,还让赵国如此猖獗的收留豪族。疯了吗?

姜昭是真的很震惊。

“没什幺看法。”

李沧打马缓行,给出了一个耸人听闻的答案:“我阿父只管大战和征兵,其他时间不是喝酒就是打人。吏治很久以前是阿母在管,阿母去世后,是她的老师孙先生在管,孙先生年纪大了,后来交给了他的徒弟芒平在管。我走之前,并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许是出了什幺问题。”

看他那幺淡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说别人家里的闲话,谁能想到这是在说他自己家。

姜昭把帘子一放,不搭理他了。

马车还没靠近城门,城垛上已经远远有人看到,下来相迎。

城门被打开,县丞赵汲和县蔚蒲熊义前来迎接,自然有姚窕的两个女内侍上前去告知公主的身份,他们前来见驾行礼,各个惊慌失措,却还是将姜昭的马车以及部分仆从迎入城中。

李沧带着十五人护送她入城,带她前往城中,自然有豪族愿意接待她在园中住下,哪怕贫瘠缺粮少食,也到底给她做了一桌子菜送上来。

姜昭坐在桌前吃饭,看到居然有牛肉、羊肉、鲜鱼,真的很难评价。

李沧和她同桌,看她脸色不好,便强行逼着她吃了点鱼肉,喝了两碗汤,就把剩下的饭菜都赏赐给同行的人了。

晚上,姜昭把县丞和县蔚叫来问话,不问还好,问完她脸都绿了:“你是说,县令春耕的时候把朝廷发的粮种用滚水煮过才发下去,被发现后就逃去了赵国?”

“是啊是啊,”县蔚蒲熊义就是个像名字似得壮汉,面对姜昭生气的质问,他还憨笑着点头,然后还有点不好意思似得:“所以我气不过就把他给赶走了。”

县丞赵汲端坐,垂目,恭敬且沉默。

姜昭怒极反笑,看向这位县丞:“你为什幺不上报信都?”

赵汲拱手行礼,十分端正:“回禀殿下,臣已然上报数次,不见回信后,便派人前去催促县公返回。这里有县公回复的亲笔书信为凭。”

蒲熊义跟着连连点头。

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都丝毫不慌。

但姜昭却眼前一黑,好容易维持住表情,才让争春把书信来拿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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