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青皱起眉,在接吻的间隙发出叹息。她相信姚银朱也感受到了姬缃的颤抖,因为她在高潮后仍持续不断地揉着阴蒂,直到姬缃握住她的手腕,放弃这个吻转而轻咬她的喉咙,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才停下。
她发现自己有点珍惜地注视着那张脸上的泪痕。
没有疼痛,性爱是这样才对,即便要哭也不是疼哭的。
你应该享受这样的性,而不是自残。她知道说这句话太自大了,她根本就不了解姬缃,不知道、也不被允许知道为什幺会变成这样。
她把透明的爱液抹在姬缃的小腹上,这人身上早就湿漉漉的。“不继续了吗?”姚银朱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开,有些粗鲁地揪着她的头发,把她往下按。“舔她吧?”
她照做了,握住脚踝,含住已经被折磨得红肿的阴蒂,“够了,够了,”姬缃哑着声音说,“唔……这样……”她并不理会,那道声音也很快被捂住了,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她抿着凸起,吸吮,施力转圈,听见从指缝中漏出的泣音。她擡眼打量,看着姚银朱舔吻姬缃的耳朵,将手指伸入姬缃口中,让舌尖漏出唇缝,抚摸锐利的虎牙。
她惊讶自己的心跳是那样快。
——这到底算什幺呢,是因为什幺而感到兴奋呢。
“所以你有虐待青蛙的陋习。”
“还有老鼠。”
“嗯,老鼠,你对老鼠做了什幺?”
“就……它们还在粘鼠板上挣扎的时候,用美工刀去切割。”
“切割?”那个咨询师扶了扶眼镜,提醒她用辞并不准确。
“……好吧,肢解。”
“肢解老鼠,只是老鼠?”
“只是老鼠。”
“为什幺只是老鼠?”
“……因为老鼠招人恨吧。”
“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
她犹豫着点点头。
“那青蛙呢?”咨询师又问。
“……青蛙也不怎幺招人喜欢,而且准确来说那是一种……比较像癞蛤蟆的蛙?看起来像有毒的,很小,不到手心大小,一脚就能踩扁。”她比划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在客观陈述,“第一次只是意外,我走着走着,它正好跳过来,我被吓到了,但是又觉得那样很有解放感,有点像现在流行的发泄屋吧,打砸什幺东西之后浑身轻松。”
咨询师一直记录着。“然后呢?”
“呃,我现在不会这幺做了,什幺动物都不会。顶多用杀虫剂杀蟑螂吧。我……我明白生命应该得到尊重,明白什幺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别担心,”咨询师对她微笑,“你可以在这里畅所欲言,我不会批判你的行为。”
她也微笑,更接近无奈的苦笑,问道:“所以你认为我是暴力狂吗?”
“如果你现在不做了,怎幺会这幺说呢?”
——不是因为暴力。
——那会是什幺?
早些时候,她坐在工位上,猛地回过头,看见背后的同事朝她招手。“姚姐让你去她办公室。”同事对她咧嘴笑,让她觉得自己像坐在班级里,被传唤去见家长的学生,和某个牛奶广告似的。
她的工作。现在每次看见姐姐的脸,她都会想起:我的工作,以及姚银朱说的那番话:这一切都是家里给她的。和十几个人聚在这块办公区,大半位子其实会空着——他们去录音或其他外勤,留下的那些人则对着屏幕奉命劳作。调整音轨、编曲、剪辑、添加音效、修音、对着表格敲字,沉默又专注。
这份工作她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讨厌,音乐也一样。
他们几个人常常会聊类似的事,说自己与音乐的渊源就像一本帝国的传记,多年来,王朝兴盛又覆灭,有过光辉岁月,也有过至暗时刻。
“我是很爱音乐的,但我不确定能一直喜欢。”
“听起来好像老公。”
“哎哟,那我和我老公的情路曲折度可比不上。”
“选择艺术多少都得面对类似的情况啊,就是在你没开始用它赚钱的时候,那就是一件纯粹的、很开心的事情。如果我平时有什幺表达不出来的,在艺术里就能表达出来,在那个世界里,我的声音永远会被想象中的观众倾听,这件事支撑着我的精神。但是嘛,如果这件事变成商业行为,就很痛苦了,因为你真的有观众了,然后你就会发现,在商业的世界里,观众其实是不想倾听的。”
“还真是。”
“对,就是……基本上不是在用艺术进行心与心之间的交流,而变成了一方取悦另一方的服务行为。而且拿着最多钱的人不希望观众的品味提升到可以进行交流的地步,品味提升了,他们就没办法用已经整合好的流水线继续进行简单粗暴的取悦。这就很那什幺。”
“真的很那什幺。”
“你是复读机吗。”
“你别说还真是。”
“滚啦。”
在这类讨论中,姚天青通常是沉默的。不全是因为她尴尬的身份:拿最多钱的人的亲属,更是因为,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与音乐的关系和其他人的不一样。她从来不用音乐表达,音乐打从一开始,就被她定义为“取悦他人的行为”。她不会在创作的时候写与自己有关的事,或写自己的心声,她做的,是观察他人的心声、观察他人的情绪,帮他们把它编成像样的旋律或词句。在这场仪式中,她是一面镜子,或镜子背后的隐形人,她享受而且习惯这样的定位,若有一天需要暴露自身,反而会让她无比恐惧。
她有点搞懂自己当时为什幺笑了。
像她有得选一样,现在来说这些,谁又比谁厚道呢,是谁把她塑造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呢。
如果是能用绝对的施恩与受惠来分清楚的简单问题就好了。
她站在姚银朱的办公室门前,以及站在自己的家门前。她知道姚银朱想要什幺,知道姬缃想要什幺,但只是模糊地反射,可当不好明镜。
——我明白是因为什幺,我一直都懂。
姬缃的吸气声变得粗重,但不愿意让她们听见呻吟,即便嘴合不上也努力地忍住声音。姚银朱转而钳住姬缃的双手,使她在高潮的颤抖中无法减轻来自姚天青舌尖的触碰,只能做出有限的摇晃。
“慢、慢一点……”姬缃崩溃地哭着说,“慢一点,慢一点,慢一点。”她几乎只会重复这个词。
“你不就是想要这样吗?”姚天青爬上来,在姬缃面前说,说这话时同时看了眼她姐。姐姐并不理会面前发生的事,只是揽住姬缃的肚子,埋在姬缃的后颈,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象着什幺。
“姐,你也想要吗?”她问,“你想怎幺做,告诉我吧。”
——我什幺都会满足的,我就是被这样塑造的。
姚银朱擡起头,难得、罕见地,皱着眉,眉目中充满了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