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十九岁时,就在杜家的安排下跟门当户对的对象利益联姻,她知道自己作为杜家一份子,也对整个杜氏家族有责任,但理智跟真心是两回事,她的真心是向往自由。
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孩被迫嫁给没有感情的对象,杜婉虽然服从,却很不甘心,于是她跟两家家长提出要求,给她一年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一年之后,她就乖乖出嫁。
这并不算太过份,长辈们都同意了,杜婉第一件做的事,就是找个男人上床。
她想,既然要嫁给一个没有爱情的对象,那幺至少她的身体,要给中意的对象。
她在名流交际的场合中,遇到了一个海归的英俊男人,那是孟家的长子,他才刚结束留学回国,不认识杜婉,对杜家也了解不深,杜婉对他同样陌生,男人只说了他的洋名,杜婉也随便杜撰了一个洋名给他。
杜婉跟他发生关系,男人很有魅力,但杜婉不敢恋栈,她怕自己晕船,所以快速从男人身边消失,去了她最想去的北极,看了瑰丽的极光,和数量越来越少的北极熊。
在冰天雪地的银白世界里,杜婉一再问自己:人生就只能是这样吗?她难道真的无法改变现状吗?
杜婉没有答案,她去了格陵兰,去了丹麦,去了芬兰,也在冰岛、挪威和瑞典留下足迹,优美的北欧风光打动不了她半分,这些国家很冷,她的心也很冷。
我该怎幺办?谁能帮我?
遗憾的是,尽管杜家有钱有势,但没人可以帮助杜婉脱离这样的困境,后来她明白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逃脱的困境,如果当下无法跳离,只能在困境里寻找安住的方法,或是等待机缘得救。
可惜年轻的杜婉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她心寒的在数个国家辗转旅行,等到她发现自己怀孕,已经是三个多月了。
这真是雪上加霜,杜婉当时没有哭,而是坐在路边咯咯笑了起来,异国高大冷漠的路人们,看到一个东方女孩神经质的笑着,只是离她更远,没有人知道她的状况,更没有人伸出援手。
孟怀珍就是在这样的母体中被孕育的,从他有知觉开始,他就觉得很冷,他居住的子宫明明是温暖的,但时不时会有寒意袭来,他无法分辨寒意来自外界,还是这个生养他的母体。
那时他还是个胚胎,他逐渐长出的心,随着不时侵袭的寒意变冷。慢慢的,他有了意识,他感受不到母体对他的照顾和爱,他学到第一件事:没必要期待温暖,也没必要给予温暖。
孟怀珍安静地待在子宫里,这个母体从来不跟他说话,也不会吃些营养的食物,他能做的,只有靠自己尽可能吸收养分,抵御寒冷,努力长大,既然母体不好好呵护他,那他也不要在乎她。
这让他学到第二件事:尽可能抓住他拥有的,不需要管别人死活。
在杜婉腹部内,一个冷漠、自私又残酷的婴儿正在成型。
杜婉并不缺钱,她很快就医确认状况,胎儿很好,发育稳定,杜婉犹豫的是,该不该打掉。
她不是个没有母爱的女性,可是这孩子是在她人生最徬徨无措的时候降临,而她不可能带着一夜情生下的孩子出嫁。
杜婉犹豫不决,眨眼孕期已过半年。
那时候肚子隆起很明显,杜婉能感觉到胎儿非常强壮,她食量变得很大,有时一餐可以吃下两个汉堡一份牛排,她知道是肚里的孩子要吃,不晓得为什幺,孩子似乎很努力想长大,那股生命力是那样鲜明又强悍。
奇怪的是,孩子非常安份,他没有给杜婉带来太多的不适,他不吵不闹,除了吃就是睡,偶而活动一下。杜婉去妇产科回诊,医生告诉她,胎儿虽然很健康,但活动力有点差,要尽量待在温暖的地方,提高胎儿活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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