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陈兴怀降下车窗,微笑着朝花月娇点头。
尽管工业区的工厂对车间员工都有统一的制服规定,但对于像林云深、陈兴怀这样主要在办公室办公的技术人员来说,他们没有特殊的着装要求。
他身上穿着仔细熨过的厚实衬衣,看似无意地擡手解开几粒衬衣纽扣,露出脖颈间的淤痕。
经过几日的休养,他被花月娇扼住产生的淤青已经消散许多,原本青紫色的淤血大部分都已经消退,只有皮下还残留着些暗紫色的痕迹,随着上下滚动的喉结,微微颤动着。
说话间,陈兴怀的目光牢牢地黏在花月娇身上。
花月娇依旧穿着寰远那套数年来都没有变过款式的深蓝色工作服,领口处微微敞开,隐约可以看见贴身穿着的背心,粉色的,边缘坠着蕾丝花边,保暖又臃肿地贴合着花月娇的曲线。
老旧又土气,是那种陈兴怀路过绝对不会多看一眼的款式,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花月娇,猝不及防让他尝到了苦头。
陈兴怀成功地得到过自己感兴趣的所有人,甚至成功地驯服了她们,只凭些简单的手法就能让那些漂亮又天真的女人心甘情愿,双手将真心奉上。
除了花月娇。
她先是掐住他的脖子,再是狠狠地几个响亮耳光,甚至陈兴怀后来几天连说话都火烧火燎,声音沙哑。
这对陈兴怀来说是莫大的挫败,但他没想过要放弃,反而愈发兴奋起来。
越是挣扎的猎物,在温顺听话地向他卑躬屈膝时,征服感才会达到最大。
“你男朋友又出差了?”陈兴怀又问。
花月娇没有回应的意思,在看清陈兴怀的脸之后,她就从公交车站的长椅上起身。
似乎想往站牌后面走,刚走到一半,又想起什幺,犹豫着在站牌旁边停住。
她前倾身体,止不住向道路尽头张望。
她要等的公交车正开过转角,缓慢地向车站开来。
似乎全然不觉得尴尬,陈兴怀沉默了片刻,幽幽地开口:“忘记祝贺你了。”
“离职快乐,花月娇。”
说完,他从后视镜里看见距离越来越接近的公交车,陈兴怀没再等待花月娇的回答,猛地踩下油门,操纵轿车加速离开。
公交车的车灯短暂地照亮了路口“工业区”的站牌,在花月娇面前缓缓停下。
她上车刷过卡,车厢里空荡荡地,只稀疏地坐着两三个人。这是换线之后新开的路线,车程又长又绕,很多站点都有更快的路线抵达。
如果不是只有这辆车能够直达,花月娇也想换个路线。
她在车窗边的单人位坐下,默默摸着自己的衣角,寰远的工作服质量很好,但日积月累下来,难免破损。
林云深收拾行李,她闲着没事也开始翻起自己的工作服,衣摆处磨损的小口就是这样被发现的。
在破口处冒出几根细线头,正朝着花月娇张牙舞爪,像在无声地嘲笑她。
她原本打算休息时去找工业区杂货店的老板娘花钱补一补,高彦灵她们都在那里缝过衣服,说老板娘的手艺很好,又良心又便宜。
花月娇加上老板娘的联系方式甚至还没到一天,早上上班时老板娘刚刚通过花月娇的好友申请,花月娇把破口拍照发过去,约好过几天就去找老板娘。
老板娘说自己随时有空,让花月娇过去就给她发信息。
只是现在花月娇已经不需要了。
于是她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和老板娘道歉,说自己不用了。
老板娘没说什幺,回复了一句好。
公交车继续前行,几分钟后就离开寂寥的郊区工业区,融入晚高峰的车流之中。
花月娇沉默地转过头。
车窗外,无数机动车的尾灯亮起,组成一片明亮沸腾的光海,汽车交汇时响起的喇叭与刹车声便是水烧至沸腾时发出的尖锐气泡声。
她呆呆看着窗外,眼睛一眨不眨,但心里还惦记着陈兴怀离开时那句简单的祝福。
“离职快乐。”
被花月娇攥在掌心的手机忽然又震动起来。
不知道陈兴怀到底从哪里找来的号码 ,花月娇那天回去之后就已经接连拉黑了他的好几个电话,可陈兴怀依然换着号码,坚持不懈地发来信息和照片,到最后就连花月娇也放弃了。
只要看见那个号码发来的消息,就直接删除。
此刻,她却有些迟疑,犹豫几秒后,花月娇点开短信。
【138xxxx3344:离开寰远之后想好要去哪了吗?】
【138xxxx3344:明天我也休假】
【138xxxx3344:[照片][照片]】
【138xxxx3344:真是怀念花小姐抚摸我的时候啊】
【138xxxx3344:只要一想起你,就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
【138xxxx3344:真是期待和你的再次亲密接触】
照片里,陈兴怀衣襟大开,胸肌在领口中若隐若现……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指虚虚点在自己的脖颈间,指尖是一道花月娇指甲留下的划痕。
陈兴怀兴奋地盯着已经发送出去的消息。
在短暂的疼痛过后,随之而来是暴躁的欲望,越来越燥热的欲望促使他一刻不停地开展自己的行动,相册里花月娇的照片一天天增加,她可能真的有些迟钝,但那份迟钝落在镜头前,便变成了令人心动的懵懂。
陈兴怀自然试过更换目标,但是他失败了。
他轻易地和一个姓王的年轻女孩搭上话,甚至只是靠过去,问她,你不开心吗?
那个年轻女孩便倏然把自己向他敞开,陈兴怀耐着性子听完她讲话,从寰远的食堂,讲到她车间的同事,说她的同事有几个关系很好,像花月娇她们从来都是一起玩的,从来不搭理她。
陈兴怀像她期望的那样,伸手摸了摸年轻女孩的头发,说你真的很好,又看似无意地提起你有个同事叫花月娇,我有个朋友好像被她骗过……
他的笑容温和中透着些许邪意,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加神秘。
年轻女孩自然难以抵抗,抓住他的手,把所有秘密都一股脑倒了出来。
陈兴怀艰难地从她口中捕捉拼凑出花月娇在寰远的生活。
看起来笨拙又无依靠的女孩,千里迢迢从村里来寰远打工。
和小王第一次见面时,她的普通话还说得不太好,偶尔还会带上点口音。几绺头发被花月娇用塑料发卡别在耳边,她还喜欢幼稚又刺眼的粉色,浑身上下洋溢着没见过什幺世面的气息,似乎只要对她露出个笑脸,就能把她骗得晕头转向。
这和陈兴怀认识的花月娇相差甚大,至少他在小巴上碰见花月娇时她没别着塑料发卡。
他当初去温泉村是为了车上的另一个女孩,也是在附近认识的,只不过那天那个女孩带着朋友,于是陈兴怀体贴地让她们坐在了一起。
花月娇穿着寰远的夏季工作服,单薄的布料下透出隐隐的诱惑,在花月娇坐在他身边的瞬间,陈兴怀瞬间改变了目标。
她望过来的目光干净又纯粹,却勾起了他难以遏制的情欲,他想撕开花月娇身上朴素的那层外壳,反复品尝她的惊惧。
陈兴怀体贴地把小王送回寰远的厂区门口。
年轻女孩立在门口昏暗的角落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下文,她猜想他们会有一个吻,或者其它什幺的。
一般情况下,陈兴怀不会吝啬,反而会低头吻上她,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魅力的证明。
大概因为又听到了花月娇的消息,他一时有些不耐烦,于是伸手捂住小王的眼睛,用另一只手的指腹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小王再次睁眼时,只看见陈兴怀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