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寒风,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冰霜,路上的人行色匆匆,无心欣赏矗立在城南那座恢弘的教堂。
江晚意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教堂散发的那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让她想要迈入的心悬而不决。
她无数次和妈妈从这座教堂路过,却一次都没进去过。
现在她想进去,而且对她来说,必须进去。
但进入一个陌生环境,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总是会有些害怕和不安。
正当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鼓励自己勇敢迈进去,却被一丝胆怯吓退步伐时,一个身形高大,穿着风衣的男人站到了她的身旁,用他沉稳带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不进去的话,会留下遗憾吧。”
说完,男人旁若无人的走过去推开大门。
寒冷的冬天从来都是蓝白色调,可那个男人迈入教堂时,里面却透着金色的光,尽数打在他的身上。
那一刻,圣母有没有住在教堂内,她不得而知。
但神明从身边经过,她一清二楚。
江晚意跟在他身后迈入教堂,暖阳的照耀,让她放下之前的不安,坐到长椅上,仰着头的看向圣母那张慈爱的脸。
她学着男人的模样,虔诚的将双手交叉握紧,该跟圣母说些什幺,才能得到圣母的垂怜呢?
‘神啊,如果您听到了我的呼声,请保佑我妈妈,让她度过癌症的难关吧。’
江晚意从来没听过那些教徒们是怎幺跟圣母沟通,只得用真诚朴素的话语试图打动高高在上的圣母。
走出教堂时江晚意像是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热气将她的睫毛染上了冰珠。
从那以后,江晚意放学的时间除了陪伴病床上的妈妈,就是去教堂为她祈祷,而每次去教堂,都能见到那个她心中的神明,他总是坐到教徒散去,最后一个离开座椅。
神明也有需要圣母保佑的事情吗……
阳光明媚的午后,众人坐在长椅上为心事企盼神明光顾,那个男人却提前走出了教堂。
江晚意看向他的背影,高大的身形似乎有些落寞,一个有些重量的物件从他的大衣掉落到地面。
她捡起地上的东西,是一个水滴形状玉坠,上面什幺都没有刻,浅绿色泛着淡淡的黄色让坠子的质感十足。
江晚意拿着玉佩去追走出教堂的男人,拉动大门,低头跨过门槛,刚擡头想要寻找男人的身影,向前倾的身体却撞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形。
男人一手握着银质的打火机,一手挡住寒风,正准备点燃唇间那根小苏时被撞了个正着,歪头看着身后体态娇小的女孩。
江晚意扬起脖颈,看向头顶男人的侧脸。
韩流席卷的年代,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几乎都顶着微卷的纹理发型,而他却留着干干净净指尖长的寸发。
五官像是被工匠精心雕刻一般,棱角分明且深邃,低垂的睫毛伴着黑色的瞳孔,透着跟他年纪不太相符的沉稳。
清爽的寸发并没有给男人的形象添加负担,精致五官和脸颊轮廓反而在寸发的衬托下,让他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
是的,男人没说话,但流出的表情却像是一句无声的问号。
江晚意涨红了脸,掌心的玉坠被她握到温热,硌的手有些疼。她低下头,木讷的伸出小手将玉坠递了过去。
“那个…你的东西掉了。”
江晚意只顾低着头,没看到男人眉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回那副清冷神态的表情。
“送你了。”
江晚意诧异的仰头看向男人,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看自己,只是在收回那根没点燃的小苏。
“很贵吧,我不能要。”江晚意不知道他在想什幺,态度坚决的回应男人。
“在你手里,就是你的东西了,没有送回去的道理。”男人说完便离开原地。
这是什幺歪理?江晚意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半分,赶忙朝男人喊道:“你别走啊,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啊,喂!”
男人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闷头朝前走。
江晚意小跑着跟上男人的步伐,口中一直喊着让他停下的话,男人充耳不闻,也不回头看女孩追的有多辛苦。
直到江晚意追的气喘吁吁,弯下腰扶着双腿在原地调整呼吸时,才发现居然……居然跟着他爬了半座山。
排列整齐的墓碑,错落有致的松树,看的江晚意汗毛矗立,尽管是大白天,冷风还是伴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吹向江晚意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