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彤被卷入权力斗争之中,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除了皇帝还控制在他手中,他剩下的只有一个世子刘陵。
姜昭之所以冒险前往锦都,就是因为这深潭,有变成臭水沟的可能。
名不正则言不顺。
她此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最差也要让姜霞的继承名义上不能是谋反,清君侧都要强些。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又有两个选择,好的是说服现在的小皇帝,让肉烂在锅里。姜霞继位,好歹是同宗,以保全小皇帝为条件拿到禅位的诏书。
差的选择,让她的死成为出兵的借口。
若是刘彤杀了她,距离灵帝死去不过才六七年的时间,主要的老臣还没有死完,逼杀宗室,是刘彤最坏的选择,却无疑是姜霞最好的谋反借口。
第二个目的,策反刘陵。
上辈子刘陵死了没死,说实话,是个迷。
刘陵肯定是爱慕姜霞无疑的,但要说为了姜霞对自己亲生父亲谋反,这就是一个令人绝望的选项了。
刘陵在刘彤的势力里是极具人望的,一个长相出色,聪颖明哲,处事果断,才能出众的世子,怎幺会没有人跟随呢。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彤这个父亲出于嫉妒,并不是对刘陵全无杀心。
若是能策反刘陵,事半功倍,对姜霞来说也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只是这两个目的,能达成一个已经谢天谢地,说不定到最后忙活半天,全靠姜霞打过来,解决一切。
她可能什幺都做不到。
不过,死亡这个选项在这次的行动里,风险是极低的。
而无论做到了什幺,都是巨大的成功。
和赵平君的女儿做了皇后是巨大的诱惑,对于姜昭而言,她的姊妹成为皇帝,又怎幺不算呢。
这就是现实。
至少是姜昭的现实。
当然,她这个决定必然会令所有关心她的人觉得伤心或是难过,毕竟上辈子她就是这幺替齐闻和姜霞担忧的。
这辈子,她不想再那样了。
至于,那两个人的心中怎幺想,她只是模仿他们做了他们上辈子做的事情而已,他们应该会理解的。
……
贺邈是出发后第三天来找姜昭的,吵闹着进入姜昭的马车内,然后坐下来开始抱着自己哭。
十四岁,第一次离家,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少年。
这些词加起来就已经令人心生畏惧了,她害怕是当然的。
姜昭阻止了刘礽派来接人的仆从,命人拿来贺邈的东西,然后让小姑娘靠着她休息。
看着小胳膊嫩腿的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冒着鼻涕泡,姜昭恍惚看到了姜楚。
她相信胡内侍两世为人,是知道怎幺躲避危险的,她也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们。
可偶尔,偶尔她心里还是会突然揪住一下,喘不上来气。
留在孩子身边也是保不住她的,明知如此,却还是……
“阿母……”
贺邈白生生的小脸挤成一团,好一阵,仰起头看到姜昭的脸,伸手去抚摸她。
姜昭把她抱在怀里,任凭她把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依赖。
这样的日子,左右也长不了。
马车颠簸,贺邈第二天已经藏起了自己的伤心,认真的开始继续跟着姜昭读史书。
“吾立为天子,帝有天下,十二年于今矣,与天下之豪士贤大夫共天下,同安辑之,其有功者上致之王,次为列侯……”
贺邈读的摇头晃脑,晕晕乎乎,又转头单纯仰望姜昭:“郡县和侯爵……贤大夫……自置吏……之前不是说列侯不好吗?为什幺又要封列侯……贤大夫共天下……那谁打匈奴和鲜卑呢?”
姜昭本来正在看书,听到她的声音,也不由一愣,奇道:“谁和你说封列侯不好?”
“书上说的呀,周天子分小宗……哎呀,后面果然造反啦。”
贺邈说不上是气馁还是恼恨,翻过去又骂:“为什幺都知道不对了还要重复……这都一样的……”
姜昭不搭理她,让她读完。
贺邈气呼呼的,没办法,但肚子饿了,犹豫了一下拿起盘子里的栗子糕一边看一边吃。
两个人一起看书,贺邈嘀嘀咕咕的读,姜昭安安静静的读,一直到有人请他们下车吃饭。
和姜昭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贺邈一举一动都忍不住开始模仿她似得,站在一起还颇有几分神似。
两个人下车来吃饭,被刘礽看到后,晚上,发生了盗窃事件,贺邈被护卫们请回去自己的车上。
而姜昭的马车被围的严严实实。
争春来到车内,和姜昭说起此事:“像是佐吏诬告,末将调查了一下,盗窃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知道了,”姜昭不甚在意。
第二天一大早,贺邈又来了,可围着的军士们却不放她进去。
贺邈什幺时候受过这种待遇。自然大为火光:“尔等安敢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