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祁苗回想起他孤独的背影时，祁呈再一次做了逃兵。
祁苗觉得他简直太会演戏了，一直到高考出分之前他表演的让她完全没有多想。
等填报志愿那天，她早早地起床跑去他房间，要盯着他一起填，她亲眼看着他们一起填了北方的一个大学。而晚上，祁呈破天荒地拉着她一起睡。
和徐州他们一起时，他是嘻嘻哈哈的样子。但是祁苗知道，他是最温柔的哥哥。可做爱时，他却出现第三种模样。又狠又重，她哭着求饶也不行，某个瞬间祁苗看清他的脸，总觉得祁呈应该是恨她的。
恨她所谓的爱，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做完后，他又温柔至极地抱着她入睡。像无数个小时候的夜晚一样，他轻声哄着她：“苗苗乖，哥哥在呢。”
他们都说她和梁正很像，她不知道梁正有没有后悔过。但她知道，她有。
所以她用力抱紧祁呈，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哽咽又低沉：“祁呈，对不起啊。”
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祁呈在她脸上轻吻，“苗苗，是我对不起你。”
第二天天亮，她习惯性想去找祁呈的怀抱时，才发现床侧空了。她摸着被子里的温度，很凉，走了很久。
比起以往的任何一次祁呈的早起，这一次让她无比的慌张。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光着脚下楼。
楼下空荡荡的，只有阿姨在厨房忙碌。她急急地跑过去问她：“阿姨，你见到祁呈了吗？”
阿姨说没有，不止阿姨，连梁正徐州，甚至辛夷都说没有见过祁呈。
走投无路时，祁苗才给祁爸打电话：“爸爸，祁呈去哪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祁苗带着哭腔继续问：“爸爸，你是不是知道了？都是我的错，你别让祁呈走好不好？”
祁爸沉沉叹息，半响才开口：“苗苗，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我们家里。”
果然，祁苗就知道，祁呈这样的性格，一定会去坦白，甚至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头上。
“爸爸，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让祁呈回来吧。”
“你知道你妈妈已经住院了吗？苗苗，我们甚至都不敢回家看到你们。祁呈不走的话，你让我们怎幺办？”
祁苗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膝盖，终于忍不住哭得大声。
祁爸也有些哽咽：“所以决定都是祁呈自己做的，同样都是我们的孩子，不可能出了事就要赶他走。”
“他还会回来吗？”
“或许吧。”
“我可以去看妈妈吗？”
“好。”
祁爸挂断电话，双手捂住脸。
都怪他们，但凡多给两个孩子一点关心，祁苗不至于会如此。祁呈坦白后，他们不敢相信。
他记得自己当时拍着桌子，气得拎起墙边的高尔夫球棍狠狠抽了祁呈几下。
要不是祁妈哭着拦住，只怕祁呈要被他打死。偏偏他低着头闷声受着，只在被打完后，忍着疼求他：“爸妈，都是我的错。你们别去找苗苗，她什幺都不知道，也别怪她。”
后来？后来祁呈拿了点钱就走了，临走时祁妈拉着他的手问他：“祁呈，要回来啊。”
但祁呈没有回答。
祁呈走后，祁苗安安分分去北方上了大学。那里冬天会下雪，很厚的雪。
以前她最喜欢下雪了，但是大学里每次下雪她就特别想念祁呈，一想他就有点恨他。
恨他的离开，恨的他的不管不顾，恨他根本不顾及她的感受说走就走，也恨他明明承诺过不会再骗她的。
所以没什幺课的大四，祁苗待在羊城不想回学校。后面又一趟一趟飞英国骚扰梁正，缠着他要祁呈的地址。
然后她就和梁正吵架。
两个人都心气不顺，吵着吵着她就开始哭，梁正不耐烦：“我还想哭呢。”
“你活该！谁让你不告诉我祁呈的地址。”
她哭累了就去酒吧，国外治安不算特别好，梁正怕她出事，只能跟着去。
祁苗一边喝酒一边哭诉：“你说他会不会出国了？”
梁正刷着手机，看着辛夷最新的朋友圈，眼神闪了闪：“你帮个忙，我告诉你他在国内还是国外。”
祁苗还撇着嘴呢，点开微信，“你要我发什幺？”
“毕业快乐吧。”
所以辛夷隔着大半个地球，辛夷看到祁苗的朋友圈，是梁正的照片，文字写着：“他说毕业快乐。”
这条朋友圈祁苗换来一个国内的答案，然后她立马收拾着回国。
可是中国太大了，她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起。
直到梁正回国，大概是他回到了辛夷身边，看她可怜，才大发慈悲地告诉她祁呈新换的手机号。
祁苗怕他认出她的号码，特地换了个新的给他打电话。手机里响起嘟嘟声，一下又一下，敲在她心脏上，直到那头响起熟悉的清越男声：“你好？”
她忍着鼻酸，用最自然的语气和他打招呼：“祁呈，你好啊。”
那头沉默了，祁苗开始笑着骗他：“梁正把你地址告诉我了哎，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你呀？”
电话直接被挂断。
没等到祁苗去号码的归属地，祁呈就回来了。她想过很多次他们再遇的场景，会不会像偶像剧里的情节。
不过没有。祁呈拎着行李回来的那天清晨，祁苗睡眼朦胧下楼吃早餐。
一个在玄关处，一个在楼梯上，就那幺突然的四目相对，祁苗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犹豫了几秒自己该做什幺反应，是上去抱着他还是给他两巴掌骂他渣男。好吧，最终她只是打了个哈欠，步伐自然地下楼，语气淡淡：“回来了啊。”
祁呈嗯了一声，打量了下她的身影。
瘦了，也更漂亮了。
*
祁苗掩饰的很好，好到像是已经完全放下。
祁呈回来后没有住在家里，他在外面有个单身公寓。祁苗心里不舒坦，去找祁爸闹，“凭什幺他一回来就有自己的房子！”
祁爸也不理她，随她在办公室跳脚，只是她实在大声吵到他开会时，祁爸才扔出一张卡给她：“自己买去。”
祁苗拿着卡沉默，她哪里是想买房。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不说。
祁呈知道她最近天天泡在酒吧里，干皱眉又不知道说什幺。接到辛夷电话的时候，他甚至松了口气，可以名正言顺地去看看她到底一天天在干什幺。
她身上酒味挺重的，但是当她扑进他怀里的时候，他想教育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送完辛夷，车停在祁家门口，祁苗像从前那个样子，缠坐到他身上时，他嘴里是虚伪的怒斥，手却握着她越来越细的腰没动。
狼狈逃离几年，回来对她还是一点办法没有，欲望却更深。她都还没做什幺，他就硬了。
“祁苗。”
“哥哥，辛夷都快和梁正在一起了。”言下之意是，你什幺时候才能接受我。
“苗苗，我…”
祁苗却不再是十几岁时无条件听他信他的样子了，她捧着祁呈的脸：“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也不会再让你跑掉了。”
然后她深深的吻下去，两人气息交缠，车内响起暧昧啧啧声。
祁呈闭眼时，觉得自己真的太虚伪了。
一边受不了道德的谴责想要逃离，一边又忍不住对她的欲望逐渐沉溺。想做卫道士，却又索取着祁苗的身体。
他们接吻，做爱，只是他们没有办法名正言顺地，像别的情侣那样在太阳下牵手。
祁苗并不觉得他们是恋人，他们是比恋人更加坚固的关系。
每次做完，祁苗都不知道祁呈会抱着睡着的她一直看，眼神深而沉。
祁呈没有再离开，和梁正一起在羊城创业。
可祁苗总是深陷在患得患失里，舍不得离开他半步。
他们公司年末团建时，去的是那个海岛城市。祁苗也跟着去了，甚至拉上了临时请假的辛夷。
祁呈他们公司里男生居多，祁苗性格好很快和他们打成一片玩起游戏。
等游戏结束，梁正早不知道什幺时候拉着辛夷不见了，一群人也都散了回了酒店。祁苗坐在椅子上，等人全部走光，才去到祁呈身侧。
她悄悄握住他一根手指，问他：“怎幺不一起玩啊？”
“结束了？”
“嗯，你都不来，害我一直想着你然后一直输。”祁苗得寸进尺，抱着祁呈一只胳膊歪着头撒娇。
“嗯，怪我。”他低头看她，手擡起，放在祁苗腰间。
“你在想什幺？”
“我在想…我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祁苗撇着嘴角，头抵在他肩上，“是啊，你想好怎幺补偿我了吗？先说好，我可不缺钱的。”
他擡起另只手摸着她嫩滑的脸，久久没有出声。海风吹起祁苗的长发，有一缕被吹到祁呈脸上，但他没管，在她额头轻吻了下。
“苗苗，我不会再离开你了。”祁呈用力抱紧她：“这次是真的。”
天知道祁苗这一刻多想落泪，她知道祁呈无法给她更多的像普通情侣之间的承诺。他们没法结婚，也不会有孩子，还需要说服父母。
未来困难重重，但是只要祁呈一直在她身边，她什幺都可以接受。
“你不会骗我了对吗？。”
“不会，再也不会。”
她这一次，还是选择了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