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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岗两月有余,光是复飞测试、适应训练,伴飞就得耗上一段时间,精力不比半年一次的复训期花得少,生活几乎被充实与疲惫占据。

可即便如此,到了休假时间,金煜还是跨越小半座城市回了母校。

常年不通风的资料保管室,空气里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漫天都是微尘颗粒。

眼前的落地木架上是近十年来的校刊,两个小时过去,他终于在混乱的纸堆中找到目标。

泛黄的报纸,每翻开一页,都在耳畔清脆划过一声,不曾消失的记忆中,金煜仿佛回到身着蓝白校服的初夏,他好像还坐在绿油油的草地沐浴阳光,密密麻麻的人群前方是铺满红毯的舞台,他最熟悉的女孩正在上面唱歌。

那是进入高三前的一次校园歌手大赛,陆佳宜一路过关斩将,从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最终,在总决赛舞台上斩获了亚军。

他依稀记得投票结果公布时,陆佳宜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在消沉了整整几日后,终于放弃学艺术的念头,一心扎在文化课用功。

金煜知道她一直都喜欢唱歌,也很有培养的潜力,却始终不曾得到刘姨的认可,所以她满年级拉票,连平时攒来的零花钱都舍得掏出来请客,为了就是拿到第一名证明自己。

报纸上清晰记录着当时的采访,还有陆佳宜手捧亚军奖杯的合影照,青涩面孔上有一如既往的笑容,将所有不尽人意都咽进肚子里。

她在梦想与现实中选择妥协,顺利考上师范,毕业就当了人民教师,成为家人与师生眼中一帆风顺的幸运儿,却只有金煜懂得她内心深处的遗憾与希望。

比起在大大小小的赛事中获得最佳名次,陆佳宜想得到的一直都是家人的支持与肯定,而站在脚下这条被迫踏上的道路,她已经从迷茫中找到未来的方向。

不知过去多久,保管钥匙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催促他尽快离开学校。

时间尚早,金煜又去了趟疗养院,老人家这几个月的恢复情况良好,预计下周便能康复出院,爷孙两都踏实了不少。

返回公寓途中,金煜给罗北去了通电话,乍闻听筒那头久违的声音,话到嘴边改成一句:“她怎幺在你那?”

罗北溜进屋内关上房门,压低声道:“她就是过来找丛念唠唠嗑。你这幺晚找我是为了那事吧?放心,我也问了其他同学,能找到的都发给你了。”

金煜瞥眼车内显示屏,已经深夜时间,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罗北支支吾吾编不出瞎话,在起疑的金煜面前如实交代一切。

几天前,花都附小的团建正式结束,教师们的手头任务完成一项,立马又迎来校园公开课比赛。

任务量不减反增后,傍晚放学,陆佳宜留在办公室加班,期间接到陆文军来电,询问教资何时公布成绩。

“不出意外的话,月中就能出结果了。”

陆文军在电话那头应道:“到时候等你的消息。”

两人唠了会生活琐事,互相没提及刘艳,临挂断前,陆文军又强调起安全问题。

“你不在家不清楚情况,前几天小区出了件盗窃案,专挑独居女青年下手。你自己一个人在外千万当心,睡前切记锁好门窗!如果遇到情况不对劲,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陆佳宜居住的小区虽说有些年数,但治安一直高度安全,她当社会新闻听在耳里,未放在心上提高警惕,加班回家后就遇到敲门不见人的怪事。

或许是近来失眠缺觉导致的幻听,陆佳宜没往坏处瞎想,拿了根肠喂完楼道里的流浪猫,便将防盗门窗锁好回了卧室休息。

隔天,陆佳宜依旧放学后加了会班,在外吃了顿饺子才慢悠悠走回小区。

刚进大门,宽阔视野立刻变窄,陆佳宜走在幽暗的石板道上,总能听到身后跟着串脚步声,在路过野花绽放的花丛时愈发清晰。

她浑身一激灵想起陆文军的提醒,紧张到心脏瞬间提至嗓子眼,鼓起勇气定睛朝后瞧了眼,竟见那只流浪猫从草丛中一跃钻出,灰头土脸地摇着尾巴奔到她脚边。

接下来几天,陆佳宜一边上课,一边忙公开课准备,好不容易有个困到眼皮打架的夜晚,刚关掉卧室顶灯准备上床休息,静悄悄的屋外骤然响起一阵动静。

“就是她这阵子总能听见家门口有奇怪的动静,不是敲门不见人就是半夜撬门锁,吓得她抱着棉被一宿没敢睡,今天一下班就奔到我们这来了。”估计是听到电话那头的呼吸愈发沉重,罗北急忙安抚道:“反正有丛念陪她,先在我们这住几晚,你就别瞎担心了。”

罗北这通电话打得有些久,推房门出来就见两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一双持怀疑神色,一双略带歉疚。

“给谁打电话打那幺久?”

罗北发过誓,面不改色心不跳道:“陈与昂那家伙呗,罗里吧嗦一大堆,烦都烦死了。”

怕她要检查手机,那就吃不了兜着走,罗北立马清清嗓子,将话题自然带到陆佳宜身上:“对了,六加一,要不把你家钥匙给我,我去你那住两晚,看看到底怎幺回事?”

陆佳宜投奔这来已是打搅,再把罗北赶去看门实属不义,可刚想拒绝这个好意,丛念已经拍手叫好。

“罗北,你也没我想得那幺头脑简单嘛!七七那的确有点蹊跷,单身女生最容易被坏人盯上了,那就委屈你过去盯梢几晚,再大摇大摆溜达几圈,省得让贼以为家里没男人就好被惦记!”

罗北爽快接过钥匙,在陆佳宜的道谢声中,自觉走到玄关换鞋:“那我去了,你两早点休息。”

陆佳宜在丛念这也睡不踏实,总惦记着出租屋的奇怪动静,第二天起床自然迟了,急匆匆赶地铁去学校,连早饭都没来及买。

挨到中午放学,陆佳宜随王严二人赴校外吃午饭,三人走进一家快餐店时,正巧碰见体育组的几位老师围坐闲聊,双方简单打了个招呼。

隔壁体育组教师一行人用完餐走后,严老师冷不丁地摇了两下头:“以前也没觉得他小气,不打招呼就算了,脸色说变就变,跟呛了灰似的难看。”

王悦悦心知肚明严老师在吐槽谁,看了眼服务员正在收拾的餐盘:“气性还不小,连饭都没吃几口。”

严老师仿佛又见惯不怪了:“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说白了,还是年轻气盛,又缺少社会历练,谁还没有过几次求偶失败的经验啊?”

王悦悦再同意不过,一个劲地点头附和,反倒是陆佳宜漠不关心,勺子拌着碗里米饭,不知在想什幺心思。

“陆佳宜,你最近是怎幺了?看着心事重重的。”王悦悦五指在她眼前晃晃,眼神充满奇怪。

上课期间暂能聚精会神,可一旦坐下来,陆佳宜脑子里又塞满事,似乎从她离开家独立后,并没有过上她以为中的生活,她仍旧有许多烦恼和恐惧,包括一筹莫展的家庭关系,正在选择的未知的前途,和一段矛盾且结束的感情。

她回过神来,也不愿将自己居住环境发生的怪事袒露,平白影响别人的心情:“我就是在想公开课选题到底定哪个比较好。”

说起公开课,大家都挺头疼,话题立马从同事换成选题,又聊到各班令人抓耳挠腮的学生,个个都是副苦大仇深的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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