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齐湛照常在7点钟起床。今天他没有训练，所以打算先去医院看胡父。
换好衣服出房门，在昨天吃晚餐的桌上已经看见盖着数个银色的罩子。齐湛打开几个银盖，有西式的有中式的还有日式的，服务就和住酒店一样。齐湛坐下来慢慢吃，边吃边想着，要是自己习惯上这样的生活怎么办？
可是下一秒钟他就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他是参加过奥运的冲浪选手，他已经训练到有足够的知识和反应去面对无法预测的海浪，所以任何事情他只会朝自己能掌握的方向去走去选择。
像是昨天晚上里夫人那种做爱的方式，齐湛无法掌控，所以他实在无法接受将这份工作当成终生的职业。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尽快将早餐解决后离开公寓。
齐湛到了医院后，先去问住院缴费的柜台昨日手术的费用，一听见又是家属要负担30万元的开刀费用，齐湛只觉得头皮发麻。 现在住院加手术一共累积60万元的费用了。就算还了5万元还是杯水车薪。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胡父的病房门前，里面却隐约传出一个男生低声说话和女生啜泣的声音。齐湛以为是隔壁床的家属，他想等对方讲完再推门进去。
接着齐湛就听到一句「你再考虑看看。可是我不能等太久。」，然后就看见胡父的主治医师推门出来。 齐湛向对方点头致意。对方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齐湛后，没甚么反应就走了。
「小媜，刚才医生来说什么了？」齐湛走到女友身旁，揽着对方的肩膀问。
胡家媜抽了面纸擦了擦脸后不愿多说，只问了齐湛手术费用的问题。
齐湛当然会担心，可是他不能在女友面前表现出来，他上前抱了抱胡家媜并轻声安慰，「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胡家媜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齐湛为了转移女友的注意力，转而讨论其他的，「小媜，妳生日快到了。妳想怎么庆祝？」
「今年我爸这样……我也没有心情。」
「嗯，那我看着办吧。」齐湛笑答，然后才松开女友。
今天齐湛又待在医院一上午，陪了胡家媜一上午。又到了快中午，齐湛照旧下楼去餐厅买饭。 还是在同一家自助餐厅，还是排队的同时，又听见身后的护士们讨论着跟昨天差不多同样的事情。 齐湛默默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排队买好了便当后，又赶着回到病房内。
一边等电梯的时候一边又回想起刚才护士们的对话，手在口袋里摆弄了一阵子。后来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又走到缴费柜台。「你好，我想要请问贷款的事情。」
柜台的服务人员还是上次那位年轻的小姑娘，「咦？你不是上次那位已经来问过的先生吗？我记得我们已经回答过您了，珊珊姐说你们可以在出院的时候办理分期付款，但是要看你的信用额度够不够支付阿。」
是了，齐湛怎么会忘了呢？不过才前两天的事情。
同样一个柜台，同样一位小姐，同样的问题，同样的答案。 要不是担着心，一时慌了手脚，齐湛怎么会这么健忘。齐湛露出尴尬的笑容，「是，我……抱歉，我忘记了。」
小女生一脸无言的表情，似乎是同情眼前的男子，又好像无奈人只要遇到生老病死相关的事物，就变得手足无措。
齐湛失神地回到胡父的病房，没有留意到手里的便当早已失温。
「小媜，肚子饿了吧，先吃饭吧。」
两个人似乎各怀心事，一顿饭下来没甚么交流，甚至没有人提起饭菜已经凉了的事实。
吃完午饭，齐湛简单收拾了一下，甚至替胡父换了干净的床单。正忙着的时候，胡父的生命征象监控机器却忽然高声发出声响，把齐湛和胡家媜吓了一大跳。
「小媜，快叫医生！」齐湛手忙脚乱地扶着胡父，一手还抓着尚未铺好的新床单。胡家媜第一时间却愣在原地，齐湛叫了她好几次，她才赶紧按下呼叫铃。
医生、护士小跑着进来了，讲了一堆两人听不懂的话。齐湛揽着胡家媜的肩膀站在一旁。胡家媜则是一脸哀愁，双眼噙泪的模样令齐湛又收紧了揽着她的手臂。
医生还是原来走出病房的那位，他指挥着现场的护士，将胡父连同病床推出了病房。齐湛首先回神，问刚刚打过照面的医生，「你们要将伯父推去哪里？」
医生寒着脸，似乎不愿意和齐湛多说话，只对着胡家媜说话，「看情况，病人应该是手术后渗漏出血了，这种情况也很常见。病人会陷入昏迷，我们现在要对病人急救，短时间你父亲都要住进加护病房。」
医生说完转身就要跟着胡父的病床离开，像是突然想到甚么，又回过头来对胡家媜说，「我说的事情，要尽快给我答复。」然后医生就走了。
齐湛皱着眉，只觉得这医生的态度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他开口问女友，但是女友似乎不愿意多谈。他再次安慰女友，「你知道，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有什么难处都可以告诉我，知道吗？」
可是这句话似是触怒了胡家媜，她忽然提高音量，「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问我呢？」随后又挣脱了齐湛的手臂，她往旁边移动，拉开了自己和齐湛的距离。
齐湛愣在当场，只当是因为胡父的病情，造成女友心情不佳。好巧不巧，这时候齐湛的手机里传来客人的讯息：晚上带你参加一个宴会。司机会去接你做准备。
齐湛叹了一口气，「小媜，抱歉，队上临时找我回去。妳先别难过了，我晚点和妳联系，好吗？」
胡家媜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用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深呼吸几次后，转身跟上胡父的病床， 只留下一句话给齐湛，「我没事，你走吧。」
齐湛一心要赶上里夫人指定的约会，心想着等胡家媜生日的时候再送样特别的礼物补偿她。
齐湛匆匆忙忙回到大楼，再次收纳了保全不屑与打量的眼光。他这两天进出三趟，已经习惯了。齐湛只当保全是对老板陈林的反感，因为反正房子是登记陈林的名字，和齐湛本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只是份暂时的工作而已，齐湛一点也不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
随后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朝齐湛迎面而来，说是雇主的交代，要将他送到指定的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