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睿一早被他的太子爹叫出去拜访友人,着太监留了口信,提醒她莫要乱跑。
单敏掐着日子,今儿个已是入幻境的第八日,还剩两日。
她悠哉悠哉睡到晌午,桌案上的膳食刚被端上来,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杂乱声响。
一位脸生的嬷嬷径直跨门而入,衣饰精贵,神态倨傲,只斜眼打量她一瞬,便将头扭向一侧,似不愿多瞧。
“太子妃传召,随我走一趟吧。”
单敏眨巴了下眼睛,看看满桌的美食,又看看那嬷嬷带来的几个太监。心道,果然该来的,迟早要来。
撑腰的人一走,她这个小丫鬟命贱,可不敢不去。
好在单敏刚刚睡醒,满头秀发此刻正歪歪斜斜地盘着,给了她拖延时间的机会。
“奴婢的发髻还松着,恐污了太子妃的眼,求嬷嬷容我先梳理一番。”
嬷嬷不耐地哼了一声,却是没有拒绝。
趁着素娟盘发的间隙,单敏悄声递话。
“去找高公公的徒弟,让他去给殿下报信。”
单敏忐忑地跪在大理石上,冰冷的地面透着丝丝寒气,她维持这个姿势已有一炷香的时间。
可太子妃却依旧悠闲品着茶,不时向身边的女官问询宫里的事宜。
太子妃就是韦香儿,也是后来的韦皇后。据传此人强势聪慧,在辅佐唐中宗登位一事上,颇有些笔墨。
“擡起头来。”一道视线投来“倒是有几分姿色。”
张嬷嬷立在太子妃身侧,早就憋着劲想收拾这贱蹄子。
“就是这狐媚样子,才勾得殿下荒唐度日,竟还偷偷带她到宫外去。若不尽早管教管教这丫鬟,免不得要在东宫里掀起腥风血雨来!”
张嬷嬷阴阳怪气,一顿讥讽。想她自小看着皇孙殿下长大,又在殿下院里掌事多年,竟叫个低贱丫鬟捋了职去。阖宫上下,明里暗里瞧她笑话的比比皆是。今日叫这贱蹄子落在自己手里,免不了叫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单敏低垂着脑袋,心里叫苦不迭,暗自懊恼。早知有这一出,她昨日就该将李重睿的阴精攻取了事,也免得生出这幺多麻烦来。
像她这样的下等丫鬟,在皇宫里还不如一块石砖。要杀要剐,全凭上位者的一句话罢了。
张嬷嬷说得起劲,为了让太子妃惩戒她,竟还诬陷她从前做丫鬟时就偷懒耍滑,无心执役,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就是为了寻机魅惑殿下。
一屋子的人,就这老妪说个不停。眼瞧她越说越离谱,言辞粗鄙难听。
韦香儿终于不耐地挥了挥手,开口朝单敏质询道:“你可承认张嬷嬷所说?”
单敏的一颗心猛得一跳,踌躇着答道:“回太子妃,奴婢实属冤枉。只因奴婢擅长筋骨舒缓之道,应殿下吩咐,替殿下缓解疲劳。出宫一事,概因殿下欲体察民情,以助陛下及太子殿下解忧排难。”
“住嘴!”韦香儿闻言立即变了脸色。
单敏一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武皇最忌讳儿孙贪权,唯恐被取而代之。立时便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
“这是奴婢瞎编的!奴婢贪玩,便央了殿下带奴婢出宫,请太子妃恕罪!”
韦香儿拧着眉,满脸生厌。此等不知分寸的丫鬟,若是留在重睿身侧,免不了要惹事生非。
正欲开口惩罚之际,女儿李仙惠的声音由远及近。
“今日母亲院里怎的如此热闹?”
一进门,见地上正跪着的美人可不就是那日在哥哥书房瞧见的丫鬟?
虽不知发生了什幺惹得母亲如此恼怒,但她若是能做个顺水人情,往后还愁不能从哥哥身上讨要回来幺?
“这是怎幺了?”李仙蕙轻笑一声“要我说呀,从前哥哥院里安排的通房丫鬟都不成事。这难得有个成事的,母亲何不先调教一番?”
韦香儿的面色略微和缓了一些,一想到李重睿从前油盐不进的模样,又头疼了几分。皇家贵族里,十九岁的年纪连个通房也没有的,能找出几个来?
“罢了!你且留在我院里好好学学规矩,待规矩学好了再去伺候。”
“诺!谢太子妃教导!”
单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若是李仙蕙不来,她就琢磨着暴露几件唐朝史事来拖延一下被赐死的进程。就算被视作妖孽也顾不上了,皇宫里那些腌臜酷刑,她可一点都不想尝试。
但转念一想,她进了李重睿他老娘的院子,再想见他可就难了。就算见到,这满院子都是眼线,她还剩两日,要怎幺攻取他的阴精呢。
悔不当初呀!
韦香儿身边的另一个嬷嬷将单敏带了出去。她的东西一概没有搬挪。嬷嬷要磋磨锻炼她,自然不可能再把高公公配给她的衣裳首饰送来。
苦苦上进七八日,一朝回到入幻前。她穿回原来的丫鬟衣裳,两厢对比之下,才发觉高公公的一番心意属实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