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一关上,白幽就从床头跳起来,把床头的挂画顺时针旋转九十度,床侧墙壁的暗门訇然打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电子设备。
铺满墙壁的八台显示屏一片漆黑,显然摄像头的主人又把手机放进了提包,只有两侧的环绕立体音箱捕捉到她的存在,播放着皮鞋底叩击楼梯的悸动。
暂时看不见朱邪的身影,白幽重新躺下,抱住余温尚存的被子,从床左滚到床右,床右滚到床左。
“不是幻觉……昨夜,我身体的每个角落都能感知到你的存在。”
白幽尖叫一声,整个人狂笑着钻进被子,向天花板擡腿踹击被面,把床铺搞得像一条原地撒欢的疯狗。
“姐姐掉了好多头发丝,是被我抓掉的吗?”
白幽从床脚钻出被子,指缝夹着几根倍长于自己的黑发,一圈圈绕在食指。
“用丙烯颜料把它粘到画布上,做一副综合材料的新作吧。”
她坐在床头自言自语,感到身上残余的拥抱的力度正在渐渐消失。
“目标将于三站后到达地铁大望路站。”
听见AI提示音,她立刻跳下床,光着脚蹿到电脑桌前,正在运行的并非高端笔记本电脑,也非普通台式机,而是运算速度远超前者、白幽自己组装的工作站。
大望路是一个特殊的地铁站点,经过这站时,一些通信公司的手机会完全失去信号,无法使用流量,当人们试图链接附近的公用wifi,或使用热点共享网络时,白幽就可以接入网络,入侵连接同一网络的所有电子设备。
这也是朱邪去学校必经的换乘站。
“已连接手机24台,平板2台。”
不出一分钟,八台显示屏以分屏形式显示了26台设备后置摄像头中实时捕捉的场景。
白幽很快在屏幕上找到了她想见的人,放大她的身影占据全部屏幕。
“这是谁家姐姐呀,嘴巴肿到戴口罩上班。”
今天运气很不错,找到了同车厢站在朱邪面前玩手机的乘客,俯拍的视角把坐着闭目养神的姐姐尽收眼底。
白幽将椅子向后拉开,搬来画板,调制颜料,在赛博姐姐的陪伴下开始作画。
这是白幽为自己打造的陪伴系统,每天创作到没有思路或疲惫时,就擡头瞥一眼小邪生活或工作中的样子,遇到比较新奇的场景还要声控截屏保存。
也许因为今天是她们的第一天,白幽很难安定心神,每画一笔就要擡头看五分钟,朱邪快坐到学校她都没能确定构图。
姐姐也一样睡得不安稳,每过一阵就把手伸进包中,不知在找什幺。
等她的手终于离开提包,摊平掌心时,一直留意着屏幕的白幽立刻看清了那块棱角锋锐的三角形瓦片。
是很久以前的某夜,她从天台扔到她面前的花盆的一角。
朱邪曾对这块碎片回以挑衅的一吻。
“什幺嘛,小邪真幼稚……”原来她还惦记着她们的定情信物,白幽脸色发红,想起浴室里姐姐唇角的血丝,“也不怕把手划了,改天给她磨成爱心形的好了。”
这样三心二意地边涂画边自言自语,等朱邪进入学校,白幽才有了一点专心的迹象。
“对不起。”
刚要沉浸于作画,一声音色熟悉的低语吸引她擡头又看了一眼。
原来是那个叫姚阔的学妹,不小心撞掉了朱邪的手提包。
学校里没什幺有意思的画面,白幽相信朱邪的脱罪计划,更相信亲手销毁的证据,她努力把自己沉入眼前的画布,以抵消等待恋人回家的焦灼。
“朱医生,学校里出现了杀人案,你有重大嫌疑,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幺?
白幽的调色板掉落在地,溅起的颜料弄花了画布。
她似乎遗漏了一个重要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