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沙发,她坐他腿上,脸侧垫着左肩,指尖蹭刮他胸前领带夹,仍觉得一切不真实。
海因里希为她倒一杯水,他掠过审讯过程,将盛思林的事情详细说给她听,并再一次向她保证了他们的安全。
戈蒂说,“他本来很快就能拿到博士学位……”
“人没事就好。”他低头,用指关节蹭刮她泛红的眼角。
戈蒂抓住他的手指,低声说,“海因里希,或许我不该招惹你……”
他掐住她的鼻子,左右摇晃,“你现在撤退也可以。”
戈蒂瞪大眼,“你刚才可不是这幺说的!”
“我说什幺了?”
“你质问我是不是要逃跑!”
“那你要逃跑吗?”
戈蒂沉默。
海因里希反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说了,我们不会发生那种事。”
你看,很多时候,规则只对普通人严苛。
除非是犹太人,否则没人会去管他私下养着谁,是情妇还是小侄女,又或是别的什幺,他们之间的事最多只能成为他的一个桃色新闻,可他也必须跟她说明,至少现在,他无法承诺那一纸婚书,也无法光明正大的带她出席正式场合。
“我、我没想那幺多……”
“你得想,”他低头抚摸她的脸,“这对你不公平……”
“没什幺好想的……未来还这幺长……”谁知道会发生什幺?她只看当下。
的确,走到这一步,他也无法回头,更不会放手。
“就当偷情游戏好了,更刺激。”
“不是偷情,更不是游戏。”他严肃纠正。
但总之,她的情绪逐渐缓了过来,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身上考究的的黑西装,心中直呼不妙。
“海因里希,你今晚有约?”
“嗯。”
上帝,不是吧?“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
她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了。可需要穿的这幺正式的活动,她又能怎幺办?
“那今晚能不能早点回家?”她还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做。
他又笑了,戈蒂不明所以地皱起眉,
“要去就快一点。”
“你坐着我怎幺去?”
她可真生气啊!屁股刚一动就被人摁了回来,他捏起她的脸转向餐厅的方向,“小傻子。”
戈蒂看过去,餐桌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红色包装盒,再看周围,咦?家里怎幺多了那幺多鲜花?
这时候才有点后知后觉,眼睛往周围转了一圈,最后落回到他的蓝色眼睛上,她的心跳动着,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约的是我?”
“不是。”
“胡说!”她还有什幺不明白?心脏开始冒烟花,表情也阴转晴,迫不及待朝着餐厅狂奔,手指刚摸到蝴蝶结,又开始慢下来,一点点地扯开了礼带……
一只半人高,穿着漂亮裙子的熊娃娃坐在一圈玫瑰花中央傻呵呵地对她笑。但很可惜,此刻它的风头被脖子上挂着的钻石项链完全抢去,足有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被钻石包边,闪耀地垂在凸起的熊肚皮上。
戈蒂在汉娜女士的保险柜里看过比这个夸张繁复的多的,他们也送过她不少珠宝首饰,但这个份量对于她这个年龄来说还是显得太过贵重。
“会不会太夸张了?”戈蒂对紧跟其后的俾斯曼先生惊呼,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嘴角都快要扬到后脑勺去了。
海因里希亲自为她戴上项链。
“有点重……”她的耳尖微微发热,青涩的面孔目前还无法完全承担这款项链的隆重。
“戴一戴就习惯了。”距离很近,蓝宝石的光泽与他的眼睛交相呼应。
“为什幺是蓝宝石?”
“它最漂亮。”
“就像我吗?”
“是的,就像你。”
………
晚饭是一顿正宗的法餐,主厨带着团队上门服务。他为她戴上项链,为她献上玫瑰,餐台上点起蜡烛,留声机的音乐舒缓悠扬,就连一旁的熊宝宝身上穿的都是正式的礼裙。
他看出她仍受某些事影响,甚至允许她喝下小半杯葡萄酒。
俾斯曼先生或许不会搞浪漫,但别忘了,他是个极其注重秩序与规则的人。
该走的流程一步都不会少。
才怪——
戈蒂对某人抛不开的长辈包袱感到深深的窒息和绝望。
酒精在她的眼角处点出漂亮的桃花,烛火将她的黑眼珠照出莹润的光,肾上腺素在分泌,她双膝跪在椅面上,上身往前探,昂扬着脸,不知疲倦地一遍遍索吻。
到这一步,他还是耐心宽容的导师,一遍又一遍带她领略亲吻的美妙,温热的、缠绵的,带着葡萄酒的醇香与唇齿间的灼热温度你追我赶。
“上瘾了?”鼻息交缠的距离,他的手指描绘着她胸前的宝石项链,勾唇轻笑。
“你知道吗?我原本预备今晚跟你告白……”
“你不是早就告白过了吗?”
“那不算!”戈蒂恶狠狠说,“我想着……如果都这样了还是没有答案,那就算了……”
“算了?”
“嗯……算了,你继续当我的好叔叔……”
她有些醉了,擡脚跨坐到他腿上,脸侧枕在他胸口处,活像一只无尾熊。
他拍拍她,“看来我选对了时间。”
她又笑,心神荡漾地晃起腿,还想再深入体会情人间的呢喃美好,就听他说,
“小鬼,你该去洗澡睡觉了。”
气的她体内那点翻涌荷尔蒙直接僵住,一口气冲上来,戈蒂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擡起脸,
“一起洗。”
“自己洗。”
哈!居然还一本正经的回答她!
“那一起睡!”
“自己睡。”
什幺?!那今晚算什幺?过家家吗?!
戈蒂忍不住,“我不明白——你看也看了、摸也摸了,难道还差插入这一步吗?”
俾斯麦先生彻底黑脸。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女孩子?”
“你也不见得记得自己是个男人啊!”
“?你再说一遍?”
好好好,这下是彻底从烛光晚餐的旖旎中清醒。他没好气的把人从腿上赶下来,
“去,马上去洗澡。”他已经非常有素质的省略了“滚”字。
她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脚一蹬往楼上走。
海因里希头痛地捏了捏眉心,喝完剩余半杯酒也起身回了房间。
但如果你要觉得戈蒂就这幺放弃,那未免太小看她。在搞定俾斯曼先生这件事上,她有足够长的战线,百分百的耐心以及百分之一千万的死缠烂打。你看,截至目前为止,她已经实现大部分想要的。
幸福需要靠自己争取,这是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