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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解锁 (山野雅人线) HE
无法解锁 (无cp线) 唯一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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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了一份报纸。
纸质光滑而略带厚度,刚印出来不久,手感沉实。淡淡的纸张气息沁入指尖,与油墨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轻轻飘散开来。
有一栏被挤在角落,可那标题却让她瞪大双眼——
【沟边町山区突发森林大火,危机四伏!】
“什……!大火?!”
少女失声尖叫。她不顾旁人目光,迅速扫视着报纸上的文字。
【11月8日凌晨3时许,消防署接获民众报案,指出沟边町西北方的山区发现不明亮光,疑似森林大火。气温为9.6度,湿度为62.3%,风速高达12.8公尺/秒。今年夏天气候异常干燥,森林大火已成常态。
当地消防人员已紧急出动,正在全力扑灭火势。然而,山区地形复杂,交通不便,加之强风助长,灭火工作异常艰难。
当地政府已紧急组织应急救援工作,呼吁市民保持警惕,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寥寥数语,版面很小。如果不仔细端详,极容易被忽略。
山野德子确认了日期,报案时间已是两天前。
“沟边町山区……是外场村着火了。”
德子的手指将报纸揉皱。
她紧紧盯着配图,画面上火势凶猛,整片地区浓烟滚滚,只露出半山腰的桐敷洋馆。
有什幺不对……
死因不明的九名村民。毁灭性的森林大火。
——或许不是普通的民房失火。
诡异的直觉爬上心头,让她不寒而栗。
一张张脸孔在脑海中闪过。
一心渴望脱离家庭的少年,懒散但尽职的山村医生。
还有很多人。
疯癫的阿婆,啰哩啰嗦的护工,温厚的寺院少住持……
她是不是遗忘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图片上,洋馆尖塔的一角悬在雾中,犹如尖锐的纺锤。
“……得回去才行。”
少女头痛欲裂,喃喃自语。
飞速拨通了父亲的电话,界面显示着通话中。母亲的则是无人应答……弟弟还在上学。
不能再拖下去了。
似乎有什幺在尖声催促着她,急如律令。
...
山棱线化为幽黑的阴影。漆黑的天空到处散落着明亮的火点,仿佛天上繁星坠落一地。
刺骨的山风从正面直扑而来,吹向位于山脚的市镇。
干燥的夜风毫不留情的从领口钻进体内,冻得少女不由得伸手拉起衣领。
两个半小时搭乘新干线,再坐上四十分钟的计程车,山野德子终于在傍晚抵达了沟边町。
强劲的风势让她看不到火灾的黑烟,然而四周的空气却充满火场特有的焦味。远远望去,火势从北面山区开始烧起,一直烧到村子里。
规模相当大,火星就像下雪一样飘散下来。
在大火失控的情况下,外场村的村民被紧急疏散至沟边町。
自从山火爆发已是第三天,然而火势尚未完全扑灭。如无法控制大火,连市区的安全都要遭到威胁。
整个街道变得一片忙碌和混乱。
车辆不断来往,呼啸而过。各种急救装备堆放在路边,消防员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满脸汗水和灰尘,来来往往。
街道上弥漫着焦糊的烟味,令人心生恐惧。
町政府组织了一些志愿者,搭建了白色大棚作为临时住所,接收落难的村民。
令人感到怪异的是,外场村民们聚集在一起,面上比起失去家园惶恐,更多是一种诡异的麻木和疲惫。
他们排队接过食物、水和急救用品,秩序井然。
德子在登记户籍的白棚内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男人还穿着那件白大褂,袍底被火燎出几个黑焦的口子。
他刚检查完一名老人的身体,填写着报告。过长的鬓发将眉眼半遮,嘴边的胡渣也没有清理干净,眼底一片浓重的青黑。
“——医生!”
德子一路跑着冲到他身边。
尾崎敏夫惊愕地转过脸来。
点点星火布满黑色的星空,宛如遗落的金尘。少女站在低垂的夜幕里,秀白面孔,柔顺长发,好似因想象而凭空出现的精灵。
“……德子?”
他眨了眨眼,没有反应过来。
“电视上完全没有报道,还是我在报纸上知道山火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大行李箱里往外掏东西。
“这个是拉面、这个是面包……我不确定哪些医疗用品最急需,所以我都买了一些……”
尾崎敏夫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物资,心底只觉得一片酸楚。
“谢谢。”他哑声笑道,“帮大忙了。”
“大家还好吗?”德子四处张望,“那个……我好像没有看见夏野君,他在哪儿呀?”
男人浑身一颤。
他弯下了脊背,如同一座倾颓的高山。
“抱歉。”敏夫面色沉痛。
“欸……什幺意思?”少女呆呆地看着他,“夏野君受伤了?我、我有带烧伤用的敷料……”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山野德子慢慢地瘫坐在地。牛仔裤筒沾上了远山处飘来的黑灰。
她凝望着那个方向,回忆起自己和少年的初见。
少年的身材笔挺高挑,四肢修长,有些凌乱的刘海下是俊俏至极的星眉剑目。
他薄唇微抿,对上她的视线,冷淡地点了点头算做打招呼。
再之后。
【我会考上外面的大学,早晚离开这个地方】
少年蹙着眉,唇紧紧抿着,眉目坚定。
“所以……夏野君他……”
满脸通红,他会乖巧的任凭她压在地上,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不要哭】
【我不是和学姐没有交集,我们都要离开这个地方。】
她都还没有好好地对他的感情作出答复。
“隆子阿姨呢?智子婆婆呢?”
德子泪流满面地抓住医生的衣服下摆。
男人依旧缄默。
总是说着各种邻里八卦的隆子阿姨。疯疯癫癫的、摆弄着木人的阿婆。
那座古旧的老宅,再也不会有人大声地放着电视节目,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等她归家了。
……还有很多人。
他们永远地留在了这座山里。
“为什幺……到底发生了什幺……!”
少女捂着脸,号哭起来。
山入的大火跨越北山的棱线。
敏夫带着绝望的神情看着那片山峦。北风从山头杀奔山脚,漫天飞舞的火星早已笼罩全村。
他缓缓地蹲在少女身前,将她颤抖的身躯拢入怀中。
“抱歉……全部失败了。没救了。”
男人的声音在风中颤抖着。
“那只是……毫无意义的抵抗。”
...
“没事的,父亲。我已经和医生汇合了。”
德子轻声道:“嗯。明天来接我就好……我可以照顾自己的,放心。”
电话那端隐隐约约传来母亲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
她所熟悉的、自幼长大的村庄,已经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面目全非。
收信箱里堆积着十几条来自雅人的短信,德子回复了最新的一则,疲惫地合上手机。
她坐在床上。
这里是沟边町的一处摩旅。本来以尾崎敏夫的身份可以分到更好一些的旅馆,可他让给了那些腿脚不便的老人。
卫生间里传来沙沙作响的水声,男人正在洗澡。
从外场村疏散出来的村民有一千人出头,再加上涌入城镇的消防员和部分记者,町里所有能够安排的住处都已爆满。
敏夫干脆把德子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擦拭着发间的水珠,看见少女的眼睛红肿,还没能从悲痛的打击中恢复。
“德子。”他轻声道,“去洗澡吧。”
女孩从发呆中惊醒,连连点头。
她光顾着购买物资,只在超市匆匆买了几件换洗衣物。
房间狭小,卫生间只有一个微微生锈的花洒喷头。德子简单洗漱后,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床上是灰色的一次性床单被罩。是医生知道她要住下后,特意又铺过了床。
这是单人间,今晚她要和男人在一张床上入眠。
德子蜷缩在被窝里,看着他将床畔的小灯熄灭。
男人尽管如同往常一般从容沉稳,可她却从他眉宇之间读出了一种奇异的麻木。
那对总是神采奕奕的梅棕色眼眸,变得黯淡无光。
“到底发生了什幺?”
德子抓住了他的手臂:“您已经得到了真相吧,医生。”
“我想知道……到底是什幺夺走了大家的性命!”
....
桐敷洋馆里住的并非普通人,而是尸鬼。
先从最偏僻的山入地区入手,他们慢慢捕猎村民,进而控制了町内的市公所和市公安局,牢牢监视着村内同村外的任何来往。
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瘟疫。
在众人惶惑之际,尸鬼们将无法复活的死者户籍转出,死而复生的视为同伴,昼伏夜出,继续狩猎村民。
伪造出村子无人死亡的假象,慢慢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他们的目标是将整个外场村、乃至沟边町,全部转化为尸鬼的国度。
直到霜月神乐来临之际,尾崎敏夫才抓住了这帮恶徒的破绽。
借着尸鬼对神社及鸟居的恐惧,他诱使洋馆的女主人、桐敷千鹤进入神社,借此机会向村民揭发了尸鬼的真相。
在愤怒的村民们的行动下,女尸鬼被钉入心脏,当场毙命。
为了阻止村庄毁灭,众人决定在夜幕降临之前,彻底清除所有潜藏沉眠的怪物。
村民们四处搜寻,打砸杀戮,释放内心的愤怒和恐惧,将找到的尸鬼尽数虐杀。
看着与记忆中无异,只是长出了獠牙的死者村民,就连尾崎敏夫都一度感到恍惚和犹疑。
可人类必须将尸鬼铲除,不然就会迎来自己的死期。
没有任何转寰的余地,这是一场为了生存的屠杀。
赢的人才能活下来。
尾崎敏夫作为村民们的领袖,或许他自己也陷入了愤怒的囚牢。
他的目标不再是拯救村庄,而是保护人类的尊严,阻止尸鬼的统治。
村民们将尸体推入山崖,洗去血迹,再若无其事面对救援,掩盖真相。
这是全村上下合谋的屠杀,绝不能被外界发现。
可他们又得到了什幺?
历经了这场残酷的杀戮。还有几个人愿意定居于此、愿意与共犯为邻?
这血淋淋的记忆,将所有活下来的人都困在恶梦的威胁之中,伴随他们一生,无法摆脱。
“当初就疏散村民,然后将整个村庄付之一炬,或许才是正确的。”
男人苦笑一声。
当他站在神社祭坛前时,真相将村民的情绪推向了极端,再没有回头的余地。
最终,一名失去儿女并彻底崩溃的妇人在山上放火,成为毁灭村庄的最后一根稻草。
“室井住持呢?”德子问道,“寺院的人是怎幺做的?”
男人闭上眼睛:“静信加入了尸鬼一方,寺院的人也几乎都死光了。”
他们没办法杀光那帮怪物。
领头的几人沿着山路逃跑了。估计静信也是其中一员。
“尽管是很愚蠢的决定,但这是他为了坚守自我而作出的选择……这比掩耳盗铃、随波逐流的村民们已经好太多了。”
到了后期,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尸鬼的存在,他们紧锁家门,贴满符咒,嘴上却还是不愿承认真相,相信敏夫的说辞和劝告。
只抱着“早晚会有人解决这一切”的心态坐以待毙。
沉默片刻,德子问:“夏野君呢?”
“结城他很敏锐,但也正是这份敏锐让他被尸鬼盯上,转化为同类。”敏夫沉声道,“他的存在是我们反击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他帮助村民们袭击尸鬼,最终和洋馆的辰巳同归于尽。”
少女沉默着,泪流满面。
或许这就是结城夏野所期望的结局。
在被袭击后,他视自己为已死之人,坚守着“死人应该回到地下”的原则,保护着他所珍视的人们。
“……是我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男人面容憔悴,深邃的眼窝笼罩着阴影。
“在一切尚未恶化之前,我就该坚持火葬,而不是将尸体埋入山林。”
“我根本没有本事拯救这个村子……我的自大毁了一切。”
德子摸到枕头上的湿痕。
那是男人懊悔而压抑的泪水。
“不是的!”她努力地拥抱他,“这怎幺会是医生的错呢?没人能够预知这场灾难,也没人能够完美地引领所有人的意志。”
“你已经尽力了!你挽救了很多人!”
尾崎敏夫看着枕边的少女。她黑而圆的眼眸亮亮的,泪光闪烁。
圈在腰间的手臂是那幺的温暖,努力地为他传来热度。
“……德子。”
他捧住了少女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