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萝等周仪退出去才擡起满面泪痕的小脸,直接扑到了昭王怀里。
“哥哥!”
叶峙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竟然敢对昭王这般乱喊,没来得及拦下她。
昭王一窒,却没有推开她。
他刚才在与她对视时,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或许因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他与妹妹颇为心有灵犀。
她幼时十分淘气。十岁时被他带到域北枫涧原后,有一次他没看住,她就跑去跟当地山民的孩子在山野泥堆里滚成了一团。他找过去时只见一窝小泥猴,连脸都看不清楚,可他却能一把将妹妹抱出来。
他说不清是怎幺在一堆身形相近又看不清脸的孩子中认出妹妹的,可他就是知道那是她。
那种直觉在今夜与这个完全陌生的少女对视时又出现了。
可他不敢相信。
得知她被刺杀时那种雕骨挫肉近乎灭顶的痛苦太可怕了,他没有办法再承受哪怕一次失望了。
所以他拼了命地克制住自己不去往那个方向想。
可她这一声叫了十七年的称呼将他所有的克制砸得粉碎。
昭王颤抖着擡起手,却迟迟没有放在少女的背上。
叶栖萝急着想他证明自己真的是他妹妹,呜咽着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哥哥,我被箭穿心而过的下一刻就换了副身子,我真的是叶栖萝!你还记得我十三岁那年的秋天陪你在枫涧原时说过要嫁给你吗?”
昭王脑中轰然一声,胸臆间一阵剧痛。
他怎幺可能不记得。
那年深秋,外祖父枫涧原的别院里枫红似火,满山欲燃,穿山而过的溪涧却显出极清透的碧色。
他带着妹妹在绯山碧涧之中休憩,午后的阳光撒在一旁的流溪上,粼粼光影闪动,诱得妹妹不听他的劝阻,除掉鞋袜踩了进去,然后被深秋冰凉的溪水冻得赤着脚跑回了他身边,发着抖说冷。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日身上没有带巾帕,他便撩起袍角为她擦净了双脚。
她的双脚冰凉,他用手揉按了半晌也没有暖起来。
于是他解下腰带,扯开衣襟,将妹妹幼嫩的双足按在了他温热的胸膛上,用自己的体温为妹妹暖脚。
一向淘气的妹妹忽然乖了下来,小脚一动不动地踩在他胸膛上。然后她说起了前不久他们同去的一场婚宴,问他是不是她长大后也会像那个新娘一样嫁给一个男子。
他颔首,还没来得及说什幺,就听到妹妹说,“那我要嫁给哥哥!”
他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连一句驳斥荒唐的话都说不出口。
却当晚回去就跟妹妹分了房,任她百般撒娇哭求也没有再抱着她一起睡过觉。
她是他养在掌中用心血浇灌的花,是他此生唯一的珍宝,他不能冒一丁点儿陷她于不伦的风险。
那一日的绯山碧涧之中只有他和妹妹,那般私密的对话自然也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他的直觉……又对了一次……
怀中容颜陌生的少女真的是他妹妹!
他浑身一颤,慌忙一掌推开了她,却没来得及推远。
一口血就喷在了她单薄的绯色小裙上。
叶峙胆都裂了,立刻冲了过来。
昭王擡手制止了他去擒叶栖萝的动作,只留下一句“带她回府”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