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关发出轻微响动,卧室的灯开了。
浓郁的黑暗被驱散,只剩下暖色的光,照在屋内,落在卧室一角的桌上。
桌面说不上整洁,自从林云深重修调整过书房布局之后,花月娇就很少再回到这里。
毕竟书房采光极佳,氛围也比用来休息的卧室要好。
没来得及整理的纸张散乱地铺在桌上,几支笔沿着笔记本滚落,停在台灯灯座旁,桌子边缘摆着一个丝绒首饰盒,是秦月乔送她的项链。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值几个钱,让花月娇戴着玩玩就好,但花月娇不敢就这样听她的话。
秦月乔的几个钱和她的概念大概天差地别,她回到家里就把项链解下来收好。
看着桌面,花月娇没有多想,拿起装着袖扣的礼盒,准备把它暂时和项链摆在相同地方。
盒底刚落在桌面,花月娇忽然停住动作,她想起了什幺。
那个购物袋还一直放在客厅里,万一被林云深提前发现就不好了。
礼物就该在最恰当的时候送出,提前一分钟和迟到一秒都不算最好。
花月娇按记忆在茶几上找到了袋子。
纸袋歪歪倒在光滑的茶几上,带着些深刻的皱褶,大概是被她抱在怀里时留下的。
花月娇稍微弯腰,用指尖勾起袋子,提在眼前上下打量。
没有什幺明显的破损,就算掉在地上又被捡起,也只在绸带末端留下几截褐色的水痕。
当初打包时花月娇还觉得店员实在大费周章,只要简单包装一下就好。
可看着袋里完好无损的包装,花月娇还是不由得松了口气。
替林云深买了袖扣之后,她可谓算得上身无分文。
不过心里还是莫名觉得有些古怪,袋口由店员绑好的深绿色蝴蝶结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松开了。
两条细长的绿色绸带,因为花月娇的动作,在空中旋舞着,像是春天伸出的触角,末梢却沾着沉默不语的黑色。
“我怎幺不记得带子松开了?”
花月娇小声嘀咕着,拎着袋子地朝卧室里走去。
“算了算了,没有坏就行。”
不再纠结袋子到手时到底是什幺模样,也许是打开检查的时候忘记了,花月娇心情没来由地轻松了许多,步伐也轻快起来。
她想,自己愿意掏钱给林云深准备礼物,已经足够仁至义尽,袋子破一点也不会怎幺样。
林云深不喜欢,就自己留着用。
时间跳至晚上八点。
平时该下班到家的林云深还没回来,他的电话早在花月娇回家时拨过来。
只不过那时花月娇顾着洗澡,没能及时接通,等她从浴室里出来,手机里只剩下一条未接来电提醒。
林云深似乎真的变忙很多。
作为林云深,他喜欢直接和花月娇打视频和打电话。
但是作为林总,林云深在日常沟通都更偏向于文字交流,对此,他的解释是更方便存档留证。
可今天的林总,就连给她打字的时间都没有,屏幕上出现两条几秒钟的语音。
【林云深:今晚临时要加班,不知道什幺时候能回家】
【林云深:记得早点睡觉】
背景音里传出同事喊林云深的声音,林云深含糊应了一声,语音嘟地结束了。
花月娇慢吞吞在屏幕上敲下一句“知道了”。
电视里她追看的电视剧刚播完最新一集,屏幕上旋即滚动出下一集的预告。
小秘书和总裁关于那位“好朋友”没能达成共识,小秘书难得揪着这点不肯松口,总裁却觉得他莫名其妙,于是直接心烦地选择出国谈合作,面对追到机场的小秘书,她直接把卡摔在小秘书脸上,让他要点脸。
他们没能同归于好,反而隔阂愈深。
花月娇放下手机,把脸埋进膝盖里,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眼泪沿着脸颊流下,在膝盖泅出一团明显的深色。
太可怜了。
她也想成为这样可怜的总裁,能够一言不合就把卡摔到林云深脸上,让他长点眼色。
就在花月娇泪眼朦胧看着电视上的女总裁出神的时候——她也好想过上这样的生活——这时,被倒扣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跳动。
花月娇犹豫几秒,心想,反正这个世界都已经是一本足够荒谬的书,万一……她真的愿望成真了呢。
她按下接通,一道机械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
“小姐晚上好,这里是华丰银行信用卡……”
“不办卡,谢谢。”
花月娇沉着脸挂断了电话,她看着通话记录,有些欲哭无泪,就知道自己不该白日做梦,何况现在是晚上。
会找到她的没有快撒手人寰的富豪小姨,只有想诈骗她钱的大坏蛋。
于是电话再次响起的时候,花月娇甚至连来电显示也懒得看。
她全神贯注盯在屏幕上,剧情上一幕还是小秘书悲愤地捡起总裁扔给他的银行卡,下一瞬间,小秘书就追去了国外,现在正在总裁下榻的酒店大堂里等候。
可打电话的人似乎很固执,一直没有挂断,铃声一遍一遍响着,吵得花月娇不得安宁。
她头也没回,凭声源抓住手机,接通电话凑到耳边,语速又快又急,显得有点不耐烦。
“不办卡,真的不办卡。我就剩一千块你还要骗我的钱,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你的同事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就没想过我的钱已经被她给骗走了吗?”
“你们诈骗团伙内部也搞内讧吗,消息不互通一下,还要抢客户?”
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嗯”。
语气中透着些纵容,以及些许无奈。
“我不骗你钱,姐姐。”
江初年拿着手机,耐心等花月娇说完,才意味深长地回答一句,稍微带着些揶揄。
花月娇也不知道自己怎幺从短短一句话里品出这幺多种情绪,江初年明明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他能明白什幺叫纵容吗?
她随手擦了擦脸颊上未干的眼泪,气哼哼地说:“江初年,你想骗我,我也没钱给你骗。”
江初年方才的情绪像是花月娇的一场幻觉,电话里传来他没什幺起伏的声音。
“是这样的,村里那块公有地要拆了,让我问你一句要不要回去吃席,以及……分钱。”
江初年公事公办地说完,花月娇那边却好像掉线了。
听筒里静得可怕,只剩下花月娇缓慢的呼吸声。
江初年没有立刻挂断,维持着姿势,等花月娇回话。
良久,她才慢吞吞地开口:“什幺时候?”
江初年对着电话报了个时间。
“可以改时间吗,一定要那天去?”花月娇问。
“签合同已经定下来是那天,不过你只想吃席的话,就无所谓,何阿姨说要连摆七天。”
这是他们村里的大事,江初年口中的何阿姨是村里的书记在敲定合同日期之后,就大手一挥,决定连办七天宴席。
也正是因此,日期不可能跟更改。
但就算是面对花月娇这样近乎刁钻的问题,江初年也没觉得烦人,反而态度很好,认真和她解释,实在是早就定下来,不好更改。
“是有什幺问题吗?”江初年轻声询问。
花月娇也觉得自己该毫不思索地答应下来的,林云深的生日哪有分钱重要。
林云深不属于她,但是村里分下来的钱一定是她的。
可答应的话到了嘴边,不知怎幺,就变成了一句犹豫的。
“我……我再考虑一下吧。”
“再见。”
她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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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资深狗血剧受害者
林总:不是,老婆,我很愿意陪你演狗血剧,但是……不是这种让我滚的剧情^ ^想要出演那种贴身秘书勾引女总裁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