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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弃了他。”
很简单的五个字。
我静静地看着大先生。比起三十二年前，我想，现在的他真的是一位合格的君主了。
“虽然我放弃了让小唯继位的念头，也同意了你们的婚事，但是小西，这幺多年过去，我始终想不明白，小唯为什幺愿意为你放弃这幺多？而在经历了这些事后，他有没有后悔过当时的选择？”
大先生看着我。
我低下了眼睛，殿内安静下来。
听到了吗？
李唯。
这也是我想问的。
很抱歉，我竟然才知道，原来我曾经欠过你这幺大的一个人情。
其实你应该告诉我的，李唯。
如果你告诉了我，也许你就可以跟一个正常人结婚，也许你就可以拥有这个帝国的未来，或者至少，在我跟你结婚后，我会努力学会忍耐，我不会爱上别人，不会令你难堪，不会让冰冷的刀片没进你的身体。
所以。
为什幺？
李唯。
为什幺你要让我欠你一个这幺大的人情，还从来不让我知道？
“奶奶，小唯来陪你玩了……”
似乎是小唯的声音。
我擡起眼，循声看去。
原来巨幕电视的声音并没有被完全关掉，虽然很小声，但在此刻的静谧里又格外清晰起来。
电视里，五岁的小唯正站在祖母的床边，把一只毛绒绒的小熊玩偶递给了奶奶。
他的祖母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尽管美人迟暮。她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但见到小唯，还是强撑着坐起来，然后把努力爬上床的小唯温柔地抱进怀里。
“奶奶，他们说，你要去天堂了，天堂在哪里呀？”
小唯抱着小熊，擡起头，好奇地问着祖母。
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但是祖母并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天堂是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去的，奶奶先去，小唯要好好长大，等小唯长到一百岁，就可以再见到奶奶了。”
小唯皱起了小眉头。
“可是小唯想去找奶奶玩……”
祖母笑了。
“那里很高很高哦，小唯要怎幺去呀？”
小唯被问住，似乎有些难过，他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又开心道，
“前几天我看到一个小姐姐，爬树超厉害的，能爬的很高很高，我、我去请她教我爬树，等我学会了，就去找奶奶玩……”
爬树的小姐姐吗？
我的心猛地一颤。
“你、你好……”
暮秋的枫树下，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擡起头，烟色的浅眸倒映着小郁西好奇的脸，
“……可以请你教我爬树吗？”
原来是这样，李唯。
原来这就是你过来认识我的原因。
我转过眼。
身旁的大先生正在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祖孙俩。
我开了口。
“大先生，您知道小唯口中那个会爬树的小姐姐是谁吗？”
大先生转向我。
他没有回答的意思，我也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
“是我，”
我答道，
“小唯口中，那个会爬树的小姐姐是我，大先生，您知道吗？后来，小唯真的过来找我学爬树了。”
“是……这样吗？”
“是的，大先生，您说你始终想不明白，为什幺小唯会愿意为我放弃这幺多，那幺现在，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
我顿了顿，看向了他。我试图从他眼里看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可那里最终什幺都没有。
“那时小唯只有五岁，大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为什幺一个五岁的小孩，不去找他活着的爸爸妈妈，而要辛苦地爬那幺高，去找他远在天堂的奶奶？”
我看着大先生。
他移开了眼睛。
“这就是……我给您的答案。”
这就是我的答案。
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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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大先生开了口。
声音有些喑哑。
“我……”
他停了下来。
他没有看我，又沉默了很久，才继续道，
“我……尽力了。”
他尽力了。
只有这四个字。
是啊。
苏煊。
你尽力了，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让别人体谅你的尽力。
我直直地看着他，可他却开始躲避我的视线。
“你尽力了吗？”
我反问道。
我不会允许他的躲避，就像他不会允许小唯的放弃一样。
“是啊，你尽力了，在你把小唯丢给外祖家的时候，你尽力了；在你让他变成你表弟的时候，你尽力了；在你的新女儿当众羞辱他的时候，你尽力了……大先生，我想问问你，在这些你自以为尽力的时候，你有没有尽力地对小唯哪怕解释一句，对不起，爸爸尽力了？”
哪怕你解释过一句，我想，也许小唯都不会变成今天的李唯。
大先生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电视，虽然他已经看过了千百遍。
他还在沉默。
永远都在沉默。
在这一刻，我被这永恒的沉默彻底点燃，我看着他，仿佛三十二年前的火场，我揪住他的衣领，颤抖地对他吼道，
“你不说，李枫也不说，在小唯的世界里，就是妈妈死了，爸爸也抛弃了他，你们既然不喜欢他，为什幺又要生下他！苏煊，你问我为什幺李枫需要我，需要我到甘心放弃了你的王位——我现在告诉你，因为在他每一次需要你、需要李枫的时候，你们都像这样，毫不犹豫地、拼尽全力地推开了他！”
【渣胖的话】：
关于学爬树情节，可以回顾第65章“西唯”段；
本来想推进剧情，但渣胖还是决定好好写一下煊子和唯子的关系，这也许能回答唯子为什幺在这篇文里是这个表（熊）现（样）的原因Orz；
父权制下的亲密关系真是永远爱恨扭曲啊（再次感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