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死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魏梁呼吸震颤,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极度无助恐慌之下,她本能地紧紧抓住魏南风的手,魏南风抱着她,一下下抚摸她的后背:“别怕,我在这里。”
魏梁用半分钟时间强制自己镇定,艰难地再次望向客厅。
周泽躺在血泊里,那些血液来自他手腕的伤口。而他右手捏着一枚刀片,似乎能解释伤口出现的原因,他衣着整齐,神色平静,死前没有任何挣扎,离他不远的桌上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他的遗书。
“他不可能自杀。”魏梁很确定,“他是被谋杀的,就在我们赶来的这一个多小时里。”
擡头冷静环视,房间里很整洁,没有被翻动搜查过的痕迹。只有角落的监控仪被拆除了,这意味着凶手不是为了拿取什幺物件,唯一目的就是杀人。
直觉告诉她,周泽的死跟她的前来没有关系。如果只是为了阻止他们见面,大可以绑架或是构造车祸,不至于杀人——即便真的失手杀了,也绝不会任由尸体留在家里。
她跟凶手前后脚出现,大概只是一个万幸的巧合。那幺在她跟周泽的最后一通电话中,他说要交给她的东西,此刻就应该还在这个房间里。
“去找东西,不要破坏现场。”魏梁命令道,“找到以后我们就走,然后报警。”
可是哪有那幺容易,她甚至不知道那东西是什幺。
房间归纳整齐,一眼望去,除了那封遗书就没有任何显眼物品,魏梁找了一阵,没什幺头绪,魏南风跟在身后帮她清理脚印和指纹,过一会,他忽然看向她:“有警车声。”
魏梁一凛,停下手里的动作:“哪里?我没有听到。”
“我能听到。”魏南风说,“直线距离大概5千米,正在朝我们的方向驶来。”
魏梁立刻起身:“快走。”
魏南风跟随她走出卧室,经过客厅,他又多看了周泽一眼。
清除掉一切痕迹,他们迅速离开周泽的家,走出楼道,漆黑夜色里静静站立一个高大男人,魏梁骤然停顿,下意识抓住魏南风的胳膊。
“不要回家,家里有人在等你。”蒋文阔声音压低,言简意赅,“跟我走。”
魏梁盯着他:“周泽是你杀的?”
“杀了他对我没有好处。”蒋文阔说。
“你怎幺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我神通广大。”
驴唇不对马嘴,魏梁懒得理会,冷冷说道:“我凭什幺要相信你?给我理由。”
“没有理由,信不信随你。”蒋文阔说,“不信的话,你可以回家试试。”
魏梁拉起魏南风,一转身,才发现她的汽车已经不翼而飞。
“哦,我让赵邻提前开走了,”蒋文阔解释,“警察马上就到,在周泽楼下看见你的车,会很麻烦。委屈你们,走回家吧。”
魏梁怒目瞪他,蒋文阔饶有兴趣打量她的神情,一晌凝视之后,他忽然笑了。
“好了,我给你理由。”蒋文阔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跟我回伯森泰,我就告诉你。”
如霹雳般,魏梁猛怔在原地,蒋文阔伸手拉开车门,偏头示意她上车:“走吧。”
黑色商务汽车与警车对向擦身而过,警哨声接近的一瞬,蒋文阔降下车窗,朝警察挑衅地勾了勾唇。
魏梁透过后视镜看他含笑的眼,她说不出什幺,只觉得陌生:“周泽死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
“我为什幺要难过?”
“他是周泽啊。”魏梁说,“你们是大学室友,一起经历了那幺多事……”
她还是一个劲说这些,蒋文阔错觉一瞬,仿佛回到那年盛夏,他从监狱走出来,站在碧绿的杨树叶下望着她的眼睛。
然而心软念旧,永远是人类最没用的弱点。
“管他是谁。”蒋文阔淡漠开口,一如当年在铺天盖地的记者闪光灯下回答她,“姚渊想杀的人,就一定会死的。”
“……你说谁?”
魏梁心跳忽然空却一拍,蒋文阔像没听见似的,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但有我在,你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