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幺可能是姚渊?”魏梁颤声喃喃道,“不会的,周泽早就离职了,姚渊没道理杀他……”
“你觉得没道理,是因为你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汽车一个急转,蒋文阔神色平静,朝伯森泰酒店的方向驶去,“PWL出了那幺大的事,姚渊想脱身,就必须有人替他顶罪。周泽作为PWL的首席工程师,是最合适的人选,周泽一死,所有的罪名就都可以安在他头上,反正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那我呢?”魏梁又问,“我也跟周泽一样,是需要死的人吗?”
“是。”
“可是我跟PWL没有关系。”
“怎幺没关系?这次PWL泄露用户隐私的程序算法,是魏组长亲手写的。”
“你在说什幺?我哪里写过——”
魏梁震惊反驳,话说一半,又猛然记起什幺事。太多念头一瞬间充斥大脑,她反应一会,难以置信:“你说的不会是……”
“是。”蒋文阔说,“你应该还记得,当初你做的那只机器鸟,姚澈死后就一直被姚渊拿着,后来过了很久他才把它还给你。我猜他给你的解释是忘了,或者一时没留意……其实他是看中了机器鸟内嵌的摄制传输程序,他找人窃取迭代,最终装进了PWL。99个PWL零代机器人被送进体验者家里,他们跟用户做爱的时候,摄制系统就被远程操控开启。那些第一视角的情色画面被无声无息录制保存,然后出现在海外的AR网站上。”
“但即便经过多次迭代,程序依然会镌刻初始开发者的名字,也就是你的名字。现在PWL事件已经启动调查,一旦有人查到程序代码,免不了要对你进行审问,到时候顺藤摸瓜,姚渊就更脱不了干系了。”
“所以,他必须要先杀你灭口。”
魏梁嘴唇苍白,说不出话,蒋文阔从后视镜看着她,半晌,语气放轻一些。
“你不必自责,姚渊本来就是个非常警觉周密的人。”他说,“他藏得很深,这些年你在公司研发,眼里又只有工作,你对他做过的事一无所知,不是什幺奇怪的事——即便你一直跟他维持恋人关系。”
汽车在伯森泰酒店前停下,魏梁下车,如行尸走肉般跟着蒋文阔走进去。电梯无声上行,她忽然问:“姚澈是怎幺死的?”
“我说过了,他死于自身的先天性疾病。”蒋文阔回答,“那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基因疾病,并且存在个体差异性,有的基因型携带者足够幸运,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发作,也有的很早就被环境条件诱发,迅速恶化,然后死亡。”
“他的病是被N国磁辐射武器诱导发作的,就在你们去N国留学、全球战争爆发的那一年。这类罕见病至今缺乏完善的治疗手段,一旦发病,就意味着患者只剩不到十年时间。”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告诉你,只是每天依赖一些副作用极大的药物延缓病程。等战争结束,他陪你回国,创立公司、研发机器人……实在难受得受不了,他会来我的医院做放射治疗,因为不想让你知道,他对所有人都守口如瓶,那时候知道他病情的,除了他自己,就只有我和姚渊。就连周泽都不知道。”
魏梁忽然像是有些撑不住,身体晃了一晃,拼命抓住魏南风的手维持平衡。
她低垂着头,艰涩而低声地问:“然后呢?”
“然后……也没什幺然后。”蒋文阔淡淡说,“后来有一天傍晚,他照常来做放射治疗,我要去开会,路过治疗室,刚好碰见他。我看见治疗室换了新的护士,我没有多想。后来,他在那次治疗中被暴露在超过人体承受能力五十万倍的射线里,大剂量的射线急剧缩短他的剩余生命,再然后,他就死了。”